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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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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东头有一眼老井,问它有多少个年头了,恐怕无人能答。

老井的抒情散文

老井真的很老了。确切地说,它是一口老土井。出身土,就在一片冲田中间。模样也土,井壁垒有大小不一的石块。井壁的石间缝隙也大,是泥鳅、黄鳝藏身的好地方。来挑水时,常见它们倏地隐进石缝里。

井沿和地面平齐,四周几块青石早已被磨得亮光光的,照得见人。千人踩,万人踏,老井里不知道舀出了多少担水。

不知道哪一代老祖宗,探得这一泉眼。水井不深,但从未干涸过,纵使大旱也干不了这口水井。这是老井的神奇之处。说也奇怪,井水总是不涸又不漫,略微欠点身,用桶底在水面上来回一荡,荡开浮尘,再湮满一桶清水。你舀出一桶水,老井就涨一桶水;你舀去一担水,它就涨满一担水。老井的心里有一杆秤,从来不误事。

老井的故事很多,儿时就听过很多。

有一年大旱,山那边的郭村几口水井都汲不出水。有人就趁着夜色到老井来挑水,弯腰打水时,不小心将上衣口袋的一块银圆掉入井中。老汉为了寻那块银圆,一口气将满满一井水给舀干了。银圆终于找到了,但老汉心里又敲起了鼓,井水都打干了,明天一大村人没水吃怎么办?这个念头折磨了他一夜,第二天,天麻麻亮,老汉就跑到井边,发现竟然又是满满一井水。从此,这口老井的神奇在周围村落中也口耳相传开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后,我们村每年都会有一两个学子考上大学,像藤蔓上结的瓜,接二连三,年年不断。边方四周村里的人都眼馋了。有人就猜想,是不是他们村的风水好?风,是一样的,一马平川,从南刮到北的风是没有多大变化的。水就不同了,水是长在地下的,有根有脉。这是老井的功劳。

小时候总好奇,为什么老井总能汩汩往外冒水,又能恰到好处,从来不会溢出来。邻居三奶奶的解释是,井下有一块石头,石头下面压了一条龙。要是把石头移走,井水就会水漫金山。一直信以为真,觉得那条龙被压得好辛苦,抬不了头。长大后才知道,井下的确有块磨盘,但压的不是龙,是泉眼。还听人说,水脉一直通到巢湖,如同一条自来水管道贯穿而来。巢湖的.水能喝完吗?当然不能。

过年舞龙灯时,有道仪式就是拜井神,长长的龙灯,盘在井边,摇头又摆尾。居然还有专司井事的神仙,足以见得井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无论生养在哪里,都讲究个“风水”,仔细想想,最初的风水,并不玄虚。一眼老井,一脉水源,不难理解逐水而居的原由了。老井的水是甜的,井水清冽,炎炎夏日,井水却凉得刺骨,是祛暑最佳饮品。母亲放工后,两个哥哥就去老井边打一壶水,母亲仰着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一大茶缸。喝了清凉的老井水,天再热,都可以定下心来。母亲是这么说的。每隔一年,都要淘一次井。也就是将井水抽干,用稻草擦掉井壁上的青苔,清除掉井底的淤泥。水流徜徉,水质也更好了。

后来,村中陆陆续续打了很多机井。省去挑水之累,尤其是阴雨天,泥滑地烂,在自家门口就可以打到水,自然轻松多了。不过,机井的水无一例外,都有不同程度的咸涩,远不如老井水养人。村里豆腐坊的大叔家里也打了口井,每次却还要舍近求远,去老井挑水。他说,家里的井水泡豆芽,豆芽好烂根,还是老井水好,磨豆腐都出浆些。这些豆子比人还识水性。

如今,自来水引进村庄。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老井渐渐被人遗忘了。

路过老井,想掬一口水喝,父亲阻止了我,老井久未淘洗,井水大不如前了。站在井边,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在绵长的青苔间嬉戏畅游,不避生人。井壁上浓密的青苔,犹如水中青荇,在不时泛起的水泡中招摇。

我站在老井边,凭吊着一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