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景散文

　　1、芭蕉

一丛芭蕉，长在人家的房前屋后，或跻身于公路旁成片的芭蕉林中，那倒并不觉得什么稀奇。可这丛芭蕉兀自伫立在距闹市七八公里处山野的泉流旁，伸展着宽大而油绿的叶子，却着实招惹人的目光。

许是怀想家乡了——儿时在桂北故里，许多人家的房前屋后都栽种着这样的芭蕉——又抑或是我太喜欢日本俳圣松尾芭蕉那淡雅、静寂和隽永的诗句的'缘故，总之，每次见到芭蕉，尤其是那单独生长一隅的芭蕉，心底就会蓦然生出一种亲切感。

所以，当同行者都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时，我却独自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了芭蕉树下。

　　2、泉水

泉水，确切地说，是一个蓄满山泉的大小不过两平米的小池，就躲在芭蕉树下。清清浅浅的，温温柔柔的。有细小的柳叶鱼在青绿的水草间自在地游，还有叶片呈犁头状的野生茨菰繁衍在小小的水坝旁边。

这又让我想起了故里的大小山泉，它们气势何其非凡：或从山涧飞泻而下，或从溶洞喷薄而出。凡有山泉处，必有斗折蛇行的潺潺溪流，溪水流经拐弯处必蓄势成潭，潭底必遍布大小卵石，溪边必有岩石突兀、耸起，而且处处可见柳宗元笔下所描写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的景象。

相比之下，这个小池似乎不值一提，但，在各种农家饭庄不断向山野侵蚀的情况下，还有这样一条原生态的清澈的小山泉，又确乎让人心生惊喜。

　　3、菜园

菜园就捱着那条小山泉，捱着那丛芭蕉，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

地分五畦，每畦之间隔着近尺深的垄沟，垄沟里灌满从小池塘引来的山泉水。一畦韭菜，一畦蕹菜，一畦荠菜，一畦芫荽，还有一畦鱼腥草。都长得嫩绿可爱。

菜园收拾得格外利索，每一畦菜地都弄得平平整整的，泥土细碎而均匀，菜里更找不出一棵杂草来。土地的利用率也相当高：垄沟边种着水瓜、丝瓜，水里长满西洋菜，地角则栽着木瓜和柑橘。

俗话说“种菜如绣花”，一个规划、收拾得这么好的菜园，其园主不用说肯定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年轻媳妇或中年妇女，我想。就在准备离去时，却见一位伛偻老人向菜园踽踽走来，头戴一顶发白的大草帽，肩背一只黄褐色的小竹篓。他面容清癯，精神矍铄。禁不住好奇心相询，老人竟已七十有六。这“躬耕南亩”的长者，顿时令我肃然起敬。

闲聊几句后，我买了一把水灵鲜嫩的荠菜，在落日的余晖中，慢慢朝来时的山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