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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糕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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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市买菜回来,迎面看见同楼住的两个邻居大婶急匆匆的往外走。李婶扛着一根长长的木杆,木杆上绑着一把镰刀;另一个大婶手里拎着一个很大的袋子。

五月槐花糕散文

我好奇地问一句:一大早扛这么长的家伙去干啥呀?

李婶咧嘴一笑,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说:去北山采槐花。

采槐花?我瞬间愣了一下。好久没听见这句话了,仿佛它一直在童年的天空上飘荡,这个世纪不曾来过。

五月,正是北方槐花盛开的季节。早晚散步从槐树下经过,槐花的清香气味就会丝丝缕缕地飘散过来,闯进你的呼吸,亲近你的嗅觉,让你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上几口,把那清甜的气味纳入肺腑,仿佛整个身心也随之馨香起来。

北山公园有很多槐树。当五月的信风吹来,一串串槐花便像云朵似的缠绕在枝头。幼时,小伙伴们曾爬上树干,一串串地采摘花朵,直接生吃或者采回家让妈妈做着吃。槐花在妈妈的巧手下被做成槐花糕或是包子,其美味独特,成了贫寒岁月里孩子们的美食。于是,每年的.五月,就多了份期盼,多了份享受。五月的槐花糕便定格在在童年的记忆里,装帧成画,永久地收藏。

如今,人们的生活好了,美食品种繁多且极大丰富,槐花糕早已淡出餐桌不再现身。现在的孩子更不知道槐花糕为何物?何味?如果让他们品尝,估计不会有多少惊喜。因为,他们的味蕾被宠惯坏了。可能会说:这就是你们小时后的美食?哪有披萨好吃。

美食,对每个人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出生的环境,饮食的习惯,特殊的记忆,都会令人对食物有着不同的偏爱和执着。亦如以地域区别的南甜北咸,川辣陕酸。所以,出门在外,最想念的是家乡的小吃;回到家,最想吃的是家常便饭。

看着日益粗壮的槐树和高高挂在枝桠上的繁盛的槐花,有时会突然萌发童心,想重温儿时的乐趣,采一些槐花下来。终因顾忌年龄,力不能及,未敢轻举妄动。无奈之下,不免会生出些许感慨:年年槐花香,岁岁人不同。

飘香的槐树,让我忽然想起三毛在《说给自己听》中的诗: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

……

如果要做一棵树,我选择做一棵槐树。

在春天里苏醒、开花。观赏时,我送去芬芳;饥饿时,我可以做饱腹的食粮;夏季,撑起一片绿荫;冬季,站成守望者的姿势,等候来年的春光,依旧与你芬芳。

午休,梦正酣时,忽闻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李婶。李婶端着择好的一大搪瓷盆槐花让我拿点去,我不好意思地推却,您老费那么大的劲采回来,我却坐享其成多不好。

李婶笑着说:邻居之间哪来的那么多的客套,儿子说想吃槐花糕了,我才去采的。你拿点去,也做槐花糕尝尝吧。

我感激地拿个小盆装了一些,李婶直说再多装一点,一边用手不断地大把抓着槐花放进我的盆里。槐花在盆里冒尖溢出了盆外,散落在地上。那淡雅清甜的气味,立刻溢满房间。同时,妈妈般的温暖也在我的心间弥漫开来。

晚饭,我做了槐花糕。仿照记忆里妈妈做的样子:先用开水把槐花焯一下,过凉,然后放适量的盐和味素,再撒上玉米粉、白面搅拌均匀后放在笼屉上铺匀,上汽蒸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过后,掀开锅盖,雾腾腾的水汽下,淡黄色的槐花糕像从仙界降临人间,呈现在我的眼前。我顾不得刚出锅的槐花糕烫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下一块,吹一吹就送入嘴里——绵软、清甜。这味道久违了,似穿越时空而来,又分明真实地在齿颊之间蔓延、快乐着。

儿时的美食怎能独享?我忙配好蘸料,给朋友打去电话让过来尝鲜。她们听说我蒸了槐花糕,惊讶了片刻,就不再矜持地浪费口舌,立刻挂断电话。

她们来的速度令我惊讶,我慢吞吞地还没把碗筷摆好,有人直接上手抓了一块送进嘴里。人到中年这种吃相还真是少见,我禁不住打趣她们:要注意形象,淑女一些,别小康社会弄得像个灾民似的,多丢份。

她们毫不在乎地回答:小时候就是这么吃的。槐花糕一端上桌,我们几个孩子就用手抓,手被烫的呲牙咧嘴,也不用筷子。为这事让我妈说了好几次,说女孩子吃相不好看,会让人笑话的。

说到这里,一朋友瞬间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有一丝黯淡闪过。我知道,她想念起妈妈。因为,槐花糕里有妈妈的影子、味道。

我索性也弃筷子不用,直接用手抓着吃,感觉还真是不同。这是人类最原始的吃法。让食物和手先有接触,产生第一次触觉,然后是送入嘴里再产生味觉。这种递进似的感觉,要比使用筷子对食物的了解更亲切,更深入。难怪新疆手抓肉吃起来是格外的香,这和吃法是否有关联呢?

李婶的儿子年届不惑。今天晚上他也会吃槐花糕。不论年纪多大,想吃的时候,有妈妈为自己亲自做槐花糕,重温儿时的记忆,那槐花糕便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