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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女拜寿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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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妈婚后成了瓦窑,连着五年,生了两对半丫头片子。

新五女拜寿散文

大女儿生在春末,取了个谐音字就叫婉春。小婉春白白的面皮,如粉妆玉琢,吹弹得破,煞是喜人。初为父母的唐爸唐妈乐得合不拢嘴。

婉春刚刚能够学步,夏天老二急不可待地赶了来,接二连三,“秋”、“冬”也来了,一共四个女儿。唐爸唐妈于是按照季节的赶巧,分别起了名字:婉春、韵夏、影秋、映冬。嗬!几个名字倒挺别致的。

热闹了,却是苦了唐爸唐妈,开始的两个,乡下的老人还来帮着拉扯,眼看这瓦窑开张得红火,这孙女儿一个个比小炕鸡出壳还容易,奶奶的老脸拉得比驴还长,暗地叹息:唉,我就说,小屁股女人养不出儿子来,老唐家这是倒八辈子霉喽。这老太太,怎么不怪你那儿?撒的玉米,还想长出小麦来?

终于,这小脚老太太彻底地失望了,颠着三寸金莲打道回府,眼不见为净。回乡下,就是蹬了腿,不是还离着祖坟近些?

老太太一走,可坑苦了儿子媳妇,唐爸要上班,回来要帮着做家务,这边拾掇好,那边乱了套,盐坛倒在酱缸里,鞋子泡在饭锅里。大的闹,小的叫。好容易忙乎到小半夜,小的要吃,大的要尿,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每天睁不开那对熊猫眼,铜盆大脸熬成了刀条。

唐妈更是苦不堪言,连着四年肚子鼓起瘪下,瘪下鼓起,就没歇过茬,背着大的,抱着小的,几个女儿像一窝小燕子,个个等着饲喂。忙得终日蓬头垢面,累得腰酸腿疼。只说是拼着几年吃苦,拉扯大四个千金。没成想,第五年的年底,又来了个丫头。就连唐爸也没了耐性,气呼呼道:“四个丫头,春夏秋冬正好,这又来个多余的,就叫五多吧。”丫头可真成了多余的,仿佛没生出个带把的都是五多的错。

说书的嘴快,写文的笔快,一转眼,五个孩子都长大了,出落得花容月貌比西子,气王蔷。或多或少的都读了些书,这就到了婚嫁年龄。

婉春大学毕业,嫁的是个同学,一对书呆子,分期付款作了房奴。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

老二韵夏,卫校毕业,在县医院当个小护士,嫁个老公是个中学教师,一年后生了个儿子,三口小康之家,过得也还算惬意。

三儿影秋最牛,虽说读书蠢笨,但眼头子活泛,最先踏入商海,与老公夫唱妇随的,钱没少赚,有了楼房有了车。

四丫头算得上无产阶级,因为能歌善舞,初中毕业就被一个部队文工团看上,一路绿灯地给带了去。

丑小鸭五多,却是没读完初中,就只身闯了江湖,一去五年很少与家里联系。

偌大个唐家大院,曾经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也曾鸡飞狗跳烦恼不断。真的到了五个丫头硬了翅膀,扑啦啦的全飞了去,倒撇得唐爸唐妈终日里大眼瞪小眼,好不冷清。

这一年的仲夏,是唐妈的五十岁生日。看似粗犷却心思细腻的唐爸,早十天就提醒老伴:“春她妈,今年是你整五十生日,告诉孩子们回来好好给你贺贺?”

唐妈对着镜子,左右歪着脑袋,端详鬓边露出的一缕灰白发丝,叹了口气说:“唉,贺什么贺?孩子们天南地北的,都不知野哪去了,谁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

不知唐爸背地里做了手脚没有,反正,唐妈寿诞日的这天,一大早,那门就被拍得山响。唐妈狐疑地望了望老伴说:“这是谁呀?一大早的打上门来了呀?”唐爸手指捏着下巴,笑模悠悠地说:“看看去?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惊扰老寿星?”

唐妈打开大门,哟,天哪!这不是做梦吧?门外,男男女女的一群人。“老妈,生日快乐!”“妈呀,想死我了……”

唐妈高兴地流下了眼泪,语无伦次地答应着,让进孩子们。转脸看到一旁笑着的老伴,幸福多于埋怨地说:“东西,是你搞的鬼吧?不然这些丫头不会来得这么齐全。”

婉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动情地说:“妈,对不起,我们几个山南海北的,都在忙自己的事,很少回家,让您和爸爸身边冷清,是我们的不孝。妈,您正位上坐,也让我们给您行个礼,感谢您的养育之恩。”

唐妈也不客气,拉过椅子,端端正正坐下。婉春拽过老公并排站着,深深地鞠了个躬,双手递过一个红纸包说:“妈,我们俩工作不久,又供着房,这五千元您和爸爸买件衣服吧。”唐妈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来了就好,我和你爸不缺钱,还是你们留着吧。”唐爸一旁打趣道:“给你就拿着呗。不是整天叨叨养的'都是赔钱货?这不是见回头钱了吗?”唐妈白了老伴一眼:“谁说赔钱货了?我就稀罕闺女,给我小子还不换呢。”

韵夏小两口给妈妈行过礼,拉过两岁的儿子说:“宁儿,快给姥姥磕头,祝姥姥长命百岁。”宁儿真的按照妈妈的示意趴在地上,撅起小屁股,鸡啄米一样连连磕头。唐妈赶紧抱起外孙:“我的小心肝宝贝,让姥姥疼疼。”

韵夏说:“妈,您女婿说,健康第一,我们给您买了保健用品,这是两套远红外内衣,这是一台理疗床的单据,厂家会送上门的。没事您和爸爸做做理疗,对身体有好处的。”

轮到老三影秋,也是恭恭敬敬地行罢礼,敬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妈,您这辈子省吃俭用,都给了我们几个,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您也该好好捯饬一下自个儿了。我们给您二老从头到脚添置一套,还有这两块玉佩,您和爸爸一人一块,男戴观音女戴佛,可别带错了,保佑二老健康长寿。”

那一旁早等急了一身戎装的四丫头映冬,一把扯开三姐说:“好了好了,就你罗嗦,该我了。”说着,调皮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就像扭股糖儿似的腻上了唐妈,撒着娇说:“妈呀,四丫头是穷当兵的一个,咱不能跟人家大款比,我就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您老人家吧。”

唐妈抚摸着四丫头柔软的黑发,疼爱地说:“好啊,不过,妈最想要的是看到你们都成双成对,快些给妈带回一个女婿,妈就高兴了。”

老三夸张地撇撇嘴:“妈,您可真偏心眼儿,我们巴巴地献上真金白银您不稀罕,四丫头几句好听的就把您老人家忽悠住了。”

唐妈连忙分辨道:“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十个指头个个咬着疼,我谁也不偏。四丫头不是没钱吗?真是有困难找到你这当姐姐的,难道你甩手不问了?”

四丫头朝姐姐做了个鬼脸:“三姐,别为富不仁哪,我这无产阶级,还想去你家吃几天,我把你吃空,吃穷了才走呢。”

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五多笑吟吟地拉过一个浓眉大眼的后生说:“妈,这是小林,我们已经买了房子,正在装修,拾掇好了就结婚,到时候来接您和爸爸去给我们主持婚礼。”说着拉起妈妈的手,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唐妈的手心儿里:“妈,这是我和小林孝敬您的房子,一楼,不用您爬高,采光也很好,适合老人居住。”

唐妈得意地朝着老伴说:“她爸,咱没儿子,可咱这五个闺女不比谁家都强?这老了老了,还混上住商品房,做城里人了。”

唐爸也笑着说:“我可没嫌你尽生闺女啊,你过寿,我拉大褂襟沾光,又是穿又是戴又是房子的,可是赚大了啊。老婆子,这几个丫头都被你惯坏了,你看半天都是她们叽叽喳喳的,几个女婿连插嘴的空都没有。”

三女婿趁机插上话:“还是爸明察秋毫,您不知道,我在家里,比《岳飞传》里的苦人儿王佐还苦十分,哪有我发言权?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也一样?”那两个女婿笑而不答,影秋张开五指,呲着白牙,似要扑上去的模样,吓唬她老公:“我还想吃了你呢,和尚门前骂秃驴,告状告到家里,我看你是活腻了。等着我回家收拾你。”说完做个鬼脸“噗嗤”一笑。

这一天,唐家小院笑语不断,唐妈换上了新行头,不断地向左右邻居夸耀,唐爸的脸被老酒染成了枣红色,乐得眉毛胡子都在跳舞。

赶上了好年代,真的是儿子女儿一个样,看着唐爸唐妈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谁还能说:没有儿子是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