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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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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告诉我有空吃一次局氣。听到局氣这个词有些蒙,脑袋里勾画局氣这两个字。“天啊!”友惊呼,“你是不是北京人啊,老北京人经常说局氣,你怎么不知道啊!哎呀哎呀!”友叹。

局氣散文

“局氣?哪两个字?”我弱弱地问。

“局氣的局是公安局的局,氣是生氣的氣,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你这语文怎么教的啊!”友边笑边说,一脸蔑视我的样子。我心想:汉字文化深奥,我哪里能够确定是这两个字。告诉我个字,还不忘你弟是分局的,顺手拈来公安局的局。

“有空必须带你吃一次,告诉你什么叫局氣。”友说。

我极少外面吃饭。一来姐的教育家里饭菜干净。妈的教育家里吃省钱。二来我在饮食方面控制,以免因为美食引诱吃得过多而肥胖。关于北京城哪里有美食,我孤陋寡闻。

友十足吃货。哪里有好吃的,友跑去哪里。我家附近万达有家酸菜鱼好吃,店名我忘了,冬天时,友特意给我分配任务,派我过去吃,然后告诉她怎么样,如果我觉得好吃,她专程吃一次。冬天过去,夏天来了,我一直没有完成友交给我吃的任务。

谈起吃,友侃侃而谈。我一句话插不上嘴,托着腮,静静听她竹筒子里倒豆子,噼里啪啦。北京城哪里有好吃的,友门清。她爱人想吃什么,友开车拉着爱人和孩子,说吃就吃。哪里有美食,友只要听说,尽管不饿,宁可少要点儿,她也去,只为尝那一口。

友贪吃。大冬天大深夜的,和爱人说想吃烤羊肉串。两个人一拍即合,跑出去,沐浴寒风,站在大街上,攥一把羊肉串,大吃起来。偶尔吃多了,胃不舒服,和爱人在街边不停溜达,碰卖好吃的,胃什么事儿都没有。嘴里说坚决不吃,嘴巴已经搁在食物上。在吃的方面,友和她的爱人灵魂在同一高度。两个人恩恩爱爱吃了小半生,玩儿了小半生。友从不言说减肥。“减什么肥啊,人活着干什么啊,不就是吃。”友说。不过,她人高马大,真不算胖。

友事业型女,生活型女。我对友的评价:能说会说,能干会干,能吃会吃。工作干了生活享受了孩子教育好了。

我查了百度,局氣,也叫局器,北京方言,形容为人仗义,说话办事守规矩不耍赖,与人共事时既不怕自己吃亏,也绝不欺负别人。

我越看百度对局氣的解释,越觉得友就是“局氣”。

友是吃货,我爱人亦是。一年下来,我估计他至少平均三周北京城吃一次。朋友一招呼,去了。什么鱼头泡饼、石锅鱼、豆腐宴、汽锅海鲜……为了吃,不嫌其远。遇见好吃的,回家冲我炫耀。哎,今天吃什么什么,特别好吃。有一次他竟然说:“下次你做土豆丝,里面放上些香菜,准保好吃。”我爱人从来不吃土豆丝,我正好和她相反,最爱吃。又说,再炒扁豆的时候,先焯一下再炒,炒完后嫩绿嫩绿的。

“你去局氣吃过么?”

“吃过,单位门口就有一家。实际就是北京小吃。很贵。三四个人五百多块钱。我爱人告诉我。

我一直这么认为,好厨子是吃出来的。我买菜做饭N多年,烧出来的饭还没有他不经常做饭的人做得好吃。他不常做饭,可炒出来的菜就比我做的香。他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我呢,没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所以做得不好吃。呵呵。偶尔,上班累了,懒得做饭,提议出去吃。他一次次拒绝。我爱人说,总是吃外面的饭,不爱吃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爱人厨艺吃出来的,友也是。

友是工作狂。前几年和父母一起吃——下厨的不是她。她不太会做饭。这两年友搬进新居,自建炉灶也就两年。她做的炖肉不亚于饭店大厨。她也会粉蒸肉,我吃过。我不吃肥肉,友做的粉蒸肉我连肥肉一起吃。不会做饭的友,这两年厨艺大增。友吃嘛嘛香,干嘛嘛成。女神一样的人物。

所以,我坚信,好厨子是到处吃吃出来的。吃出味道,吃出感觉,再自带天赋,厨艺怎么能不好?

接着说局氣吧。

友果然带我去吃局氣。友说,早去,要不排号。吃个饭还要排队,挺新鲜的,不过,说明生意好。繁华地带五层。招牌字样是局氣,不是局气。这也是我为什么开始用“局氣”这两个字。“局氣”的氣用的是气的繁体字。餐厅很大,小男服务生头顶扣个小圆帽子,穿件灰色对襟衣服。就餐环境是老北京城灰色调,环境确实不错。碗啊碟的浅绿色,外围小黑边,又干净又好看。iPad点菜。

去的还早。

第一道菜,京城四冷拼。拼盘中间云雾迷蒙的。好看。未吃,我第一次免不了俗,拍照。

长方形的盒子里摆放肉皮冻、红果、芥末墩、焖酥鱼。

“芥末墩是什么啊?”

“天啊,你是在北京白待了。”友提高声音说,“这是芥末墩啊,多有名啊!你快尝一口。”

所谓芥末墩是把大白菜卷成木墩样,上面裹上厚厚一层芥末。我小口尝,还好,不太呛鼻。

友说:“吃块鱼,刺都是酥的'。”

我吃了一块,味道真不错。

第二道菜被端上桌。

“小帅哥,这是什么?”

小服务生答:“贝勒爷烤肉。”苦于没有带纸,怕记不住菜名,灵机一动,我在微信里,用语音说了一遍名字。

挺有意思的名字。其实就是葱爆羊肉,里面放上些香菜。肉嫩味道也好。

第三道菜:炸灌肠。一叠蒜香小料。

我在小的时候吃过炸灌肠,味道感觉很一般,后来再也没有吃过。炸灌肠小料很重要,没有好的小料,灌肠没有什么味道。局氣的炸灌肠好,脆,焦。即使不沾小料,干吃味道也香。

第四道菜端上来。

我未问,小服务生先答:“局氣炒饭。”

我正待拍照,友命令道:“手机离远点儿。”服务员说:“小心手机,再远些。”我还疑惑呢,这是为什么。忽然,小服务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冲着局氣炒饭一点火,局氣炒饭裹在一团火里。火势从大变小最后熄灭。像黑米做的米饭。友盛了一碗饭给我。黏糊糊的,很好吃。我一下子吃了两碗。

第五道菜:局氣豆腐。

友问:“你看像什么?”我看了看,摇了摇头。

友启发引导:“抬头,看头顶上是什么?”我头顶上悬挂一只只风筝。

恍然大悟,外形像风筝一样的局氣豆腐。

第六道菜有意思。二姐夫熏肘子。

为什么称二姐夫熏肘子,我想,有烤肉,有油腻腻脆薄薄的饼,两种东西吧。

友告诉我:“肘子肉沾红色作料,放在烙饼上,卷起来吃,特好吃。”

果然是。

友问:“你吃过麻豆腐么?还要了一盘麻豆腐。我要的羊油炒的,正宗。”

友说:“你爱吃麻豆腐你就爱喝豆汁。”

我吃过一次麻豆腐,对这道菜不太“感冒”。

麻豆腐端上来,浅绿色麻豆腐上面,躺着几个瘦长红辣椒。

尝了一口,渣滓一样的豆腐,里面有青豆。

友指了指麻豆腐说:“别看麻豆腐卖相不好,营养价值高,上面再漂一层油更好吃。”麻豆腐营养价值再高,我也就吃了两口,再不下筷子。舌尖接受不了麻豆腐的味道。

还要了一盘砂锅扁豆丝。里面有扁豆丝、豆腐干、肉丝。很爽口的一道菜。

两个人,剩下不少菜,实在吃不下。

从局氣店里出来,外面坐了很多年轻人,排队吃饭等叫号。是如我么,专程吃一次局氣?

终于吃了一次局氣。

我想了想,说我不是北京人,还不只友一个。C说我不是北京人,因为日常语言里没有儿化音。我留意身边的北京人,他们言谈中带着很多儿化音,比如遛弯儿,念秧儿,颠儿了……我极少用。除了北京儿化音,北京方言还有一些土话,比如大拿、拉了胯、火筷子、遭贱……我更少说。

吃一次局氣,我深感丢掉不少老北京文化。学习老北京文化,我还是先从吃开始,最实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