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事不成全你散文

进入十一月，气温陡地就降了下来。平地而起的凉意似乎在宣告着冬季的蠢蠢欲动，而日光没能突破乌云的重围，只留下了微弱的光束，在天空中停滞不前，犹如受挫的胡杨，心如死灰。

冬季的第一场雨来得毫无预兆，看着突如其来的雨水，未带雨伞的我只好望雨兴叹，无奈折回教室。转身，却在惊异中看到你熟悉的脸，以及带着倦意的笑容。自然是要班荆道故一番了。

文理分科一年多，相见的机会自然少了许多，即便偶然遇到，也只是象征性得打招呼，除此之外，生命已无所交集，彼此遂无更多话题，双目对望静坐良久，却不知从何提起。只觉得尴尬。

“呃……关于学习的，还好吧…？”绞尽脑汁，只有提及学习，我暗自愧疚，然而除此我对你已是一无所知。你沉思半晌，却没有直接回答，清癯的面容已无往日光彩，更多的是惆怅。

“恐怕无法与你并肩远游，前往心中的伽南美地了，”你终于开口，却令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随后你提及一路走来的挫败，年少的茫然与仓促，以及心中对我难以释然的歉意，一字一句，如同石子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蔓延开来的，是一地语焉不详的时光碎片，我知道，你定是经过了漫长的挣扎。"我这样的成绩，就算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无法有很大提升，最终或许只有水中捞月，徒然一场，"你低下头，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而我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心绪复杂。一旁的空气沉了下来，静静地观看着好戏上场，何其嘲讽。

良久，你终于抬起头，"你会原谅我吗……"蓄谋已久的话语，你终于说了出来，我唯有沉默。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原谅你，人一生必定要面临很多的选择，然而不管是怎样的选择，最终多少会左右自己的未来，但是，在我们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心中并非抱着憾恨，而是抱着一份洒脱。这样的'抉择于我们永远力不从心，但我们始终都在为此努力，使其在多年以后，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都能够尽可能的尽善尽美。即便一切都是枉然。

你最终还是选择离去，我选择一言不发，脑海反复浮现的，是你那张年少而悲伤的脸。以及你那句轻得如针半锐利的"放弃"。在心口隐隐作痛。

诚如是，人生有不可避免的挫折，这样的不幸并非每个人都能够心平气和接受，并努力将其克服，然而随便屈服未免太过软弱。我知道你并非那样的人，你始终都在试图对抗生活的积欠，完成自我救赎，不愿妄自不安。然而个人能力毕竟有限，你最终选择放弃，我唯有尊重，但若是因此放弃一切，我无法袖手旁观。

如果史铁生屈服于挫折，轻言放弃自己往后的人生，那么或许就没有那样精彩的人生呈现在世人面前；如果姜戎将上山下乡视为精神的沦丧，一蹶不振，那就不会有《狼图腾》那样的杰作传世了罢。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半途而废终究太过鲁莽。苏童迷惑于他人的否定，最终失去了活出本色的机会；顾城黑色的眼睛寻不到光芒，最终令人扼腕；海子执著于现实与梦的落差，最终抑郁而去。他们没能把握好挫折的分量，稳步向前，最终留下了不可拭去的哀伤。

但我希望你不是那样的人，生命有太多的选择，有太多东西需要妥协，需要舍弃，但是那颗火热的心是唯一不能够被查封的东西。一如有人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湮没在人群之中，不复追寻，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努力活得丰盛"，愿你也能拥有那样丰盛的生命，也能明白人生悲欢都是好意，哪怕背对繁华，彼此互为残局。

往后的人生一帆风顺也好，仍有挫折相待也罢，请原谅我冥顽不灵，唯有放弃这一事，始终不能够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