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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格在记忆中的竹林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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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定格在记忆中的竹林经典散文

我爱那青青翠竹,更爱外婆家屋后的那片竹林。

外公见到外婆时是兄弟三人住在一间不到十平米的老房子里,他除了两个兄弟,就一无所有,年幼的外公为了娶外婆,自己盖了三间茅草房,低矮,远看宛如一堆草垛,里面摆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就算是一个窝。屋后种满青青的散竹兜,来年春风一吹,竹兜就泛出片片的绿波。外公和外婆就是从这里迈出了他们人生共同的第一步。

当竹笋破土而出,剥落一层又一层外衣,伸展它那一节又一节的躯体,与季节的风争向抗衡时,外公与外婆的爱情结晶——我的大舅在这里诞生了。

人生如同竹节特别硬一样,每一节都要夯实,基础牢固了才能节节拔高,更上一层楼。

外公与外婆靠着自己的勤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小茅屋里逐渐丰富和温暖起来。屋外也常伴随着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一个家族在这里独立门户,悄然无声地崛起。

正当外婆和外公带着兄弟和孩子沐浴着春风,憧憬着未来,抗日战争爆发,外公被应征入伍。外公走了,他一去就是八年。外婆带着大大小小的三个孩子,空守着她的家。吃过竹笋,挖过野菜,一家人饱一餐,饥一餐,度日如年。好在,二外公和三外公还能帮她照看大舅,这样外婆在白天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田间劳作,夜晚就在家里绣花鞋,帮别人洗衣服。乡亲间没有钱给付,就会帮外婆干一些体力活,那样的家也少不了一个男劳力。

外婆守节坚贞如竹,平凡的女人多么不平凡。艰苦的岁朋,大舅成了外婆地寄托,外公却在遥远的地方,牵系着对外婆的思念。思念有多长,那是从家到外公参军的地方;牵挂又有多深,那是外公与外婆心灵居住的地方。

外公远在他乡的地方,想家,想外婆,想大舅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还有他亲手种植的竹林。外公在军队经过的地方,常会看见一些竹子。他就悄悄地砍掉,用军刀匀好篾,空闲时就编织一些小玩意,什么鸟笼,小马……等等玩具。外公把他的每一份思念都编织在这些小作品中。在那炮火穿梭的岁月里,他不知他能否再回到亲人的身边,身心倍受煎熬。

希望与失望在外公与外婆的心海中浮荡。相思的心曲犹如那逐渐长高的竹子在风中轻吟浅唱。

人生如竹,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许多坎,都要象竹一样勇于突破。

八岁的大舅像极了外公强壮和坚强,却不料被一场疾病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为这,外婆哭了许多年,常对活着的人叨唠,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了。外公返回家园那一天,扑在那一捧新土坟上,不依不铙。他把手扎在泥土里,使劲地捶打着大地,朝天嚎啕,可是只有青竹在弯腰,只有小鸟在林间哀叫,外公把他编织的小玩具全部烧掉了。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一场大雪后,大雪压枝时,有些树枝树干被厚厚的积雪折断,可一根根翠竹虽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它们却艰难地挺着,有的竹梢已经紧贴地面。细细的竹子,何以能够在大雪中挺立,虽然承受重压,但却折而不断?这就是竹的韧性。几天后雪过天晴,那一根根翠竹就能恢复昔日的风采,挺拔直立。外公常常若有所思地盯着竹林,轻轻说着:“是块好料!”第二年春,我二舅呱呱地落地。

竹子节节高,竹笋年年破土而出,十年的光阴渐随而去。姨妈,我妈妈相继出生,外公的篾活手艺也越来越好。小屋里也多了一丝炊烟,竹林间又多了一份欢笑。

没过几年,外公又在对面的山上打地基做新房。四周是土块,屋顶是瓦片。外公还是没有忘记移一些竹兜围栽在新房旁,解放后,外公的屋后又一片青竹阴凉。

尝到失子之痛的外公,一生都在为二舅,我现在的舅舅而奋斗。舅舅上学,考学,上班,一路走过,都洒满了外公外婆的汗水和泪水。

舅舅的儿子,我的大表哥出生在七十年代初期,现在他的孩子都结婚了。大表哥高中都没有念,早早的恋爱结婚了,这让舅舅很是不高兴,对大表哥的事不闻不问。

外公把他攒下来的钱为表哥他们建了一座楼房,他说他高兴,因为儿孙满堂。外公外婆死时都不到八十岁,当时他的曾孙子,我大表哥的儿子都上小学了。

外公外婆离开我们快十年了,我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那两捧土堆。只到前不久,去看望舅舅,谈起了我的.外公外婆。舅舅领我到他的老房子,那里有我外公外婆人生最初的足迹,可如今,没有那一堆草垛,只是多了两座长满荒草的坟墓。那片竹林依然在,只是少了一些青秀,多了片片的枯黄。听舅舅说,这竹子也曾开过花,可就打开花后,就日渐的枯萎。我听后,鼻子一酸,这些不择地势地形生长的竹子象极了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也曾开过花,结过果,可是却没有享受果子带来的一分利益,就深埋在大地,笑卧竹林间,一阵冷风吹过,枯竹叶泛出片片黄,发出沙沙地道别声,演奏着人世间的真情曲。

(二)

我家是去菜场的必经之路,每天都可以看见买菜的行人在路上来来往往。大家手里提着什么芹菜、土豆、肉、鱼虾……等等,都是用塑料袋装着提着往家里走,一次性,用完就扔掉。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可是却丢掉了一些本不应丢的东西,像菜篓子。我很不习惯用塑料袋代替它,这样不仅不利于环保卫生,更重要的是,我习惯了用篓子,就像我习惯了外公外婆那种有趣的生活一样。菜篓子总能唤醒我的一些记忆……

“篓子在哪儿?”

“什么?狗子?你这个老头子,大清早,没事,找事,狗子,一个长脚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它去哪儿呢?”

“聋老太婆,是‘篓子!’”

“外婆,篓子,外公要去菜园子里!”

这个声音是外公一天早上起床后,同外婆的对话声。

外婆七十多岁了,有点耳背。早起的外公想去菜园子里摘菜,找不到菜篓,就到外婆卧室门口问外婆。我小时候,家里搬家,新家那里没有联系好学校,舅舅是教师,父母就把我放在舅舅所在的小学里上学,照顾我的生活这份重担就撩给了外婆。

外婆外公同舅舅是分开过得,我在外婆家生活了半年,每晚都同外婆睡觉。外公和外婆有趣地对话,我从最初偷偷地发笑,到渐渐习惯,习惯了倾听,因为,对于我来说,那是生活的一种乐趣,比学校听老师上课有趣得多。

外公外婆如今离开人世都好几年了,我依然记得这个生活片段。甚至还有些眷念同外公、处婆生活的那一段美好时光。

外公是一位军人,退伍后,就一直呆在家里学篾活。我常见外公把他家后院的竹子砍掉,再用钢刀把竹子一片一片地分开,分薄,分窄。当看见这些竹条在外公手里变成光滑的篾条,大约一天或半天,外公就把这些篾条辫成了篓子、簸箕……有用的东西,我好奇而惊喜地盯着外公的手看了又看,不觉惊叹到:外公的手太神奇了!

看着外公,我总能想起枯竹,它的外表虽不那么耐看,却也飘逸洒脱,超越一般俗气之外。虽不富贵,确朴素有节,不紧不慢,不经意间透出高处长者的风骨,非同凡响。是呀!这外公同外婆象极了这些正要被砍伐的枯竹。

外婆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很多都是外公编得,而且外公有时还有给别人编,不收取工钱。自己屋后种了好大一片竹子,外公一有时间,手就不停地忙活着,有时还能拿到集市上去换取一些人民币。外公靠技术养活了他一家人,外婆又是远近闻名的持家手,日子充实而富有。

可是外公外婆都是那种低调而检朴的人。我小时候去外婆家总感觉外婆家同别人家里不一样,后来,我才弄懂了,外婆家里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看不出一丝的零乱和拖沓。这些都是因为外婆的好习惯。

外公能干,外婆勤俭。过了农忙,外公就开始忙他的篾活,有时累了就到附近菜园子或者后院竹林里去走走,透透气,调解一下眼睛和双手。我中午放学回来,老远就会看见外公提着一篓的青菜,后面就跟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大黄狗。

我奔过去,冲外公嫣然一笑,伸手接过外公的手里的菜篓子。“子君,放学了!”外公说这话时,我早已把外公和阿黄甩在身后,向外婆家里奔去。

回到家,外婆就忙着折菜进厨房里忙忙碌碌。“子君,写作业啊!外婆做熟了,就叫你。”我写作业的那会儿,外公就会跑到屋后的竹林里去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竹子。

吃钣时,外公会沉沉地说:“家里,没有盐吗?”

“怎么没有,一大包呢?”

“难怪!”

初听见外公外婆地对话,我总会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可是,钣菜在嘴里嚼着嚼着有味了,就明白了。原来,外婆匆忙间,菜里的盐放得多了一点。还好,外婆每餐总是悄悄为我多蒸一碗鸡蛋羹。外公也只是说说,笑一笑而已,还是会把钣菜一个劲儿得往嘴里扒。“这个死老头子,事多。”说着,外婆会到灶台上去盛一碗米汤给外公送来。从未见外公外婆吵个架,说过粗话,他们一直都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外公死后不久,外婆就跟着去了。

外公同外婆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极其普通的日子,外公同外婆却过得充实而盈满了乐趣,家里总是充满了温馨和甜蜜。

现在的日子如菜篓子中的菜品一样好起来了,开着小车,住着楼房,下着馆子,节假日还时不时去漫游祖国的山河,寻找一份大自然的自由乐趣。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累了,是心累,钞票也没了。那就回家吧!我们却还会为,你做钣,她洗碗,这样的小事情争论不休。多一个老人,还怕老人唠叨;请一个阿姨,有时还别扭得慌。这也不是,那也不成,沉不下心来,对未来也充满了迷茫。这令我不竟羡慕起外公外婆那样的人生。同外公外婆生活的那段美好时光就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