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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月光如水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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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平凡的前半生中,有一件事情使我终生难忘。

那晚,月光如水抒情散文

那时,我还是一个不满10岁的孩子,却有了两三年砍柴的经历。

那天下午,学校放学早,村里两个伙伴约我上山砍柴,我欣然应允了。

家里没有人,锅灶都是凉的,饭锅里有一些早晨剩下的冷饭。我抓起一砣冷饭往嘴里一塞,拿起柴担砍刀就上山了。

我们上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大约是下午3点钟的样子。初春的太阳格外妩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山上到处开满了鲜花,草木已经长满了新绿。沟谷里有布谷鸟在鸣叫,老鹰在蓝天白云间盘旋。山里景色很美,而我们却没有时间去欣赏,只顾急匆匆地爬山赶路,因为我们要跟太阳赛跑。

那天,两个小伙伴来了兴致,只顾一个劲地往山里走,在不知不觉中,山路慢慢变得陌生了,山也越来越深了。山伢子说,他带我们去一个砍柴的好地方,那里的柴最好。

山伢子带我们去的地方叫罗家砀,离村至少有12华里的山路。平时我们很少来这么远的地方砍柴,因为好奇,就跟着去了。

春日的下午时间很短,尽管我们紧赶慢赶,但砍好柴准备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因为柴好贪多,我的柴担砍得太重,又舍不得扔掉,只好咬着牙硬撑着。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又累又饿,挑着沉重的柴担双腿就发软,肩膀生痛,全身早被汗水湿透,而汗水仍象山泉一样不断地往外直冒。我走几步又歇一歇,象蚂蚁搬食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回挪。两个小伙伴为了早点回家,象一阵风一样往前走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后面。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山路上已断了行人。山风卷过漫山遍野的松林激起了阵阵的松涛声,象鬼哭狼嗥般嚎叫,远处的山坡上有萤火游动,一闪一灭的,怪吓人的。

山里既静又黑,荫蔽处有时连路都看不清,我摸索着慢慢艰难前行,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紧紧包裹着我。这时,我真希望有一位好心人来帮我一把,那怕是陪陪我也好。我更希望两个小伙伴能返回来接我,然而,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了,我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我好伤心好失望又好无奈。两个小伙伴中山伢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同班同学,没想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竟然不管不顾地弃我而去,真让人心寒!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慢慢地爬上了岭尖升上了半空。那晚的月亮真好,又圆又亮,就象一面圆圆的镜子镶嵌在瓦蓝色的天际。天上有几朵洁白的浮云自南向北飘游。皎洁的月光把山山岭岭镀上一层银辉,天地间顿时变得明朗生动了,我累极了饿极了实在是挑不动了,就独自一人坐在一个高高的山脊上痛哭。山脚下是一片灯火阑珊的世界,那里就是我的家,但回家的路还有很远。我无望地大声哭喊着妈妈,希望妈妈能听到我的哭喊声赶快上山来接我回家。

平时我砍柴妈妈总是在河边接我,因为上山有几条路,如果路径不对,即使上山来也不一定能接着我。今晚我这么晚还没回家,妈妈一定急坏了。她会上山来接我吗?她能找到我吗?我这时既后悔又害怕,却没有半点自救的办法。

脚下是一条又陡又长的下坡路,灰白色的土路在月光下象一条飘带垂挂而下,又缠上对面的山腰。

月光如水,杳无人迹的山野显得十分静谧安详。昆虫在灌木丛中叽叽地叫着,沟谷里回应着我的哭喊声。

我知道,山下的母亲是不可能听到我的哭喊声的。因为路太远。正当我焦急彷徨不知所措之际,那陡峭的'山路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在明朗的月光下,只见他弓腰低头向上攀爬,正步履稳健地向我走来。我隐约感觉到他是来接我的,但仔细一看我又不认识他。正在我纳闷的时候,他已来到了跟前,并不声不响地挑起我的柴担就往山下走。

他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光着背脊,一件白色的粗布衬衣缠在腰间,裤脚高高地挽到了膝盖上。他个子不高但非常强壮。我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问:“叔叔,你要送我回家吗?”他问:“你家在哪儿?”我说:“在水庙江边。”他说:“你先去我家吃点饭,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家好吗?”我十分感动地,“嗯”了一声,全身顿时涌过一阵暖流。我想,我与他素不相识,竟然肯这么热心地帮助我,这是世界上难得的一个好人呐!

后来我才知道,他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一个山坳里。那晚,他犁田归家的途中,听到了我的哭喊声,就把犁和耕牛放在路边,专程爬上山来接我。

那青年的话不多,一问一答之后便不再吱声了。我跟在他身后也不知说什么感激话才好。大概走了半里多路的样子,母亲的呼唤声由远而近从山下传来。我万分惊喜地定神一看,隐隐约约看见母亲拿着手电独自一人急匆匆地爬上山来,边走边不停地唤着我的乳名。

那青年听见喊声便停在路口问:“是你妈妈接你来了吧?”我高兴地点点头。他便站在路口等。一会儿母亲来到了跟前,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再晚来一点我们就走岔了。”母亲千恩万谢地从他肩上接过我的柴担,便领着我下山了。母亲一边走一边责怪我不该这么傻,言语间包含着一种深深的怜爱和自责。

这件事一晃就过去30年了,而那天晚上的经历却让我刻骨铭心,使我终身难以忘怀。沧海桑田,过去的砍柴娃现在变成了一个远离故乡的游子,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岁月在心头刻满了皱纹,而故乡的那一轮皓月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好心人,总会时不时地让我想起。多少次,我也曾萌动过回故乡去寻找他看看他的打算,但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仔细算来,如今他应该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知他身体生活是否都好?受恩于人而未曾报谢的愧疚感虽然常淤于心中,但我深信,好人一生平安,好人总有好报。

我愿终身为他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