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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现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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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小瑞电话过来,说彭老师去世了,问是否能抽出时间去送送。挂下电话,心里一阵寒意。时光啊!高中时还偶尔去看看她,再后来似乎忘记了。

逝水流年现代散文

流光悄逝,这多些年了,若不是有人告知,我会想起老师吗?那些影像会不会就这样如逝水,消失在记忆里?人走在这红尘,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那些好,那些恶,那些我们经过的人和事,也不是不在意,但又是什么让它沉默,渐渐不再想起?

彭老师是在我初二,下学期开始时调来的。花白短发,矮个,很是精神抖擞。就我看来,这位彭老师纯是临危受命:中途换班主任,而且原班主任也不是有甚特别事务。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学校一年换了三个校长!区教育组很是头疼,最后换了个什么背景也没有、刚工作一年的大学生代理校长。这就是当时学校的乱象。

人浮于事是当时真实的情况。老师扯皮闹意见、争福利、捞好处等等也不避着学生。学生倒没想那么多,乐得无人管束,自由自在地逃课。其实也不算逃课,一天也就三四节课有老师来晃悠吧。由此可见,刚来的彭老师所面对的会是个什么局面。

初二(三)班,在同年级中也算不错。但在彭老师接手后的第一次测验,彻底地引爆了她的愤怒。这一把火!估计仍在教室的同窗,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所有的班干被叫到讲台前,一字排开,阿仪和我首当其冲:一个班长,一个学委。

“这就是你们的成绩,六七十分竟然还是最高,我的天,你们好意思活着?如果有一天,哪怕有一个,考上最普通的高中,那这届中考一定是他一个人参加的……”

这一顿骂,激情澎湃!从古说到今,从天说到地,就差把我们开刀问斩!说实话,平时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没想到被她说得如此不堪。当时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阿仪和大周更是哭起来了。下面同学们也个个呆若木鸡,表情石化!

恶疾须重药!平时散漫惯了的牛犊,哪有那么容易就范,刚开始那一把火也就管了个把两个星期。有一次体育课,下午第二节。按惯例第三节我们是接着玩,于是乎继续在球场攻城拔寨,阿仪叫了几次都没人理会。不一会彭老师来了,我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躲到了乒乓台子后面。她笑眯眯地冲拿球的同学招招手:“丢过来,我陪你们玩会”。拿到篮球她径直走向厕所,扑通就把球扔进了化粪池。所有人惊呆了,张嘴望着!好像扔进去的是自己。要知道那时管理混乱,体育器材更是无人过问:我们就这一个囫囵宝贝疙瘩。

从此老师就和我们耗上了!和我们一起蒸盒饭,办公桌也挪到了教室后面,其他科目的老师上课她就在后面备课、批改作业。效果那是不言自明:同学们都变得自觉了,迟到旷课的风气也也逐渐消失匿迹……谁也不想被她老人家堵在教室门口狂训。

老师不住校,她的寝室让给几个女同学住,晚自习开始后她就会往家赶。严肃的面孔下掩盖不了憔悴,但少年的心思没那么细致,没人注意她行色匆匆背后的`原因,只是享受短暂的没人监视的轻松时光。

期中成绩一出来,一片哗然。我们班平均成绩比其他班拔尖的还要高。本以为这下该放放风,庆贺一下下。哪想到随之而来的不是赞美、夸奖,而是猜忌、中伤。因为彭老师是语文教研组组长,就有其他班的老师说有人泄题。老师的愤怒可想而知,我们的委屈可想而知,结果彭老师就住院了。我们前去探望,明显感觉到她的苍老和无奈,言语间已是萌生退意(退休返聘)。她对我们说;无论我去留,你们好好学习,证明自己!

成绩是和班主任、课时补贴挂钩的,新来的校长还没有形成有效控制,于是我们有了第二次期中考试。结果依然是我们班一骑绝尘。彭老师还在治疗中,这个消息无疑比任何药物都有效。打着点滴的她流着眼泪,说;“谢谢了,我的孩子们,明天我就去学校上课”!这一句话胜过所有的大道理,看似无情却心怀无限怜爱!她把母爱融入了教学,付出多少都理所当然,受伤害现在也觉得无所谓,只要学生有成长!

还是女孩子心细!一个周末,阿仪和父母一起去医院检查眼睛,在医院大厅看见了彭老师匆匆的背影。早就心有疑虑的她于是偷偷去跟踪。原来彭老师爱人中度中风,需要时常来检查拿药。她老伴也是教师,姓胡,这个时间段正好住院检查。当阿仪泪汪汪地站在病房门口,把彭老师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哭嘛?不声不响吓我一跳”!

虽然老师千叮万嘱地让阿仪保守秘密,但她和文周是同村,文周和我是死党,慢慢的全班都知道了老师的不易。素有四大金刚之称的肖华侨等,上课时齐刷刷站到讲台前;“老师,您不用再老盯着我们,该回回去,我们保证班里没人捣乱”!老师一个个轻拧着他们的鼻子,眼圈红了。

老师很严厉,手中有事没事拿着根教鞭在教室里转悠,偶尔在我们头上点点,而我们却没有什么反感。班里最调皮的几个,在矮他们半头的彭老师面前,温顺得像小姑娘。她那矮小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我不得而知。但那一届我们班有两个考上地区高中,十六个考上县一中。

因为彭老师的教学理念始终不能融入学校的氛围,老伴又病情难有好转,还有自己一大把年纪,她只把我们带到毕业,再也没有续聘。老师的模式终究没人去延续,那个属于她的神话只是是昙花一现,那些光荣榜也早就被雨水冲刷得无一丝痕迹。可我不应该忘记,九三届,仁中三(三)班的毕业生不应该忘记。就算今后口中不再提起,不代表我们不曾忆及!我现在也走在三尺讲台,拿起教鞭,书写着属于我的流年,嘱咐着莽撞轻狂的青春少年。不为谁能记住,只求心安理得度流年!

阿仪还是那么感性,滂沱大雨!让其他宾客误以为是职业哭手。四大金刚来了俩,胡敬中医院有手术走不开……全班五十八个来了二十三人,还有她在别校的学生来得也不少,一直站到厅外。鲜花、花圈、挽联布满了灵堂……

老师哀荣!这是岁月给她最后的华彩。摘去黑纱,几经流年之后,这一切将淡漠、隐去直至消于无形。逝水无声,老师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