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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父亲的优美随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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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正月十五,不由想起了我的父亲。

想起父亲的优美随笔散文

我十七岁就离开家乡了,对父亲的印象都是儿时留存下的碎片。

小时候,父亲在我心里就像一座大山,坚强而又吃力地支撑着这个家。父亲每天早出晚归,不知疲倦的在那片黄土地上辛勤耕种。耕牛是他忠实的伙伴,犁耙是他仅有的家当,无论刮风下雨,三伏严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父亲没有文化,却爱思考。闲暇时间,他总会反复琢磨地里的农活,除了在时令上对庄稼的播种、施肥、浇水、喷药、收割、打场等安排得仔仔细细外,在农活技巧方面也会潜心琢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勤劳心细人,有着一手有别于人的农活技巧,家里的农田让他打理得肥沃精细,地里的庄稼长势总是强人一头,乡亲们无不叹服。

长久以来,生产队里但凡有重要事情,生产队长总会找我父亲商量,征求父亲的意见。但凡生产队里有技术含量高、要求精细的活都会派父亲去干。勤奋细致成为父亲的一张名片,给我从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父亲性格内敛,生活的艰辛使得他寡言少语。小时候,父亲很少与我们小孩子谈笑,难得同我们交流。只有当我们告诉他在学校考试得了一个好成绩,或拿回一个奖状给他看时,父亲就会给我们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包含了他对孩子们深深的爱。

长此以往,父亲的微笑成了我儿时的最高奖赏,也成为我十分渴望的奢侈品。为了看到父亲的微笑,我总会默默地告诫自己要认真地学习,争取获得更多的奖状,以换取父亲的笑容。

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挨过父亲的打。父亲虽然斗大的字不识,给他的孩子们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可他一直以其独特的方式教育着他的孩子们。

与其他小男孩一样,我小时候也很顽皮,每当母亲管不住我的时候,就会请求父亲“支援”。父亲从不轻易打孩子,他会视问题的严重性,通常不动声色,当他认为问题比较严重时,父亲就会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脸来,一脸严肃、一言不发地瞪我一眼,转而去继续干他的活。此时,我会感到父亲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即将爆发的暴风雨,唬得我只好作罢。否则,母亲就会再次提醒我:“当心挨打!”虽然父亲向来没有打过我,可我却非常惧怕父亲,从来不敢做太出格的事。父亲的寡言,转化成一种无声的威严,成为他教育子女的一种独特的风格。

父亲虽然表面严厉,但内心对于儿女充满慈爱,他不像母亲那样喜欢把爱挂在嘴上,只是用行动来表达。当我渐渐长大,当我也为人之父时,我便开始以其丰盈的.内涵去认识父亲,才真正理解,在父亲冷酷的外表后面有着一颗炽热的心,他渴望着孩子们早日成人。他对儿女们的全部感情,是通过背负着家庭巨大的生活重压来体现的。

父亲一生似乎总没有闲暇的时候,整天在地里忙碌,直到天黑。

每到夕阳西下时,母亲总会叫我跑到地里,喊父亲回家吃晚饭。每当这时,我总会央求父亲将我抱到牛背上,父亲则扛着犁耙,我们一起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

每逢下雨天,不能下地干活时,父亲总会收拾或修理他那些农具。我也常常会蹲在一旁看父亲干活,父亲把每一把锄头和镰刀都磨得雪白锋利,每只把柄都被主人的双手磨得光溜滑润,那闪耀在把柄上的光亮,仿佛在叙说着主人的辛劳。

南方雨多,每当阴雨连绵或大雨瓢泼时,总会看到父亲坐在大门口边的长条板凳上,满脸焦急地望着门外的天空,似乎在祈祷上苍。

十七岁那年,我参军了,后又上了学。第一次回家探亲,我看到的父亲已不属于我儿时的记忆。我仔细打量了父亲一番,父亲的背已经微驼,黝黑的皮肤刻满了生活的沧桑与磨难,一双沾有泥垢的大手,粗糙得像核桃皮一样,那张苍老憔悴的脸上,叠满了被风霜镌刻得似犁沟一般的皱褶,眼角边布满了蛛网似的皱纹,唯独那双深凹的眼睛里,仍透露着幽远而又深邃的目光。父亲老了,生活的岁月对一位老人竟是如此无情。

由于常年劳累,父亲病了。连续几年,因为腰部疼痛得直不起腰来,常常卧床不起,二哥带他到武汉的多家大医院进行治疗,但始终未能痊愈。我转业到地方不久,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说服了父亲,将他接到了西安治疗。由于行走很吃力,父亲到西安时,几个人在他左右架着,几乎是抬着下了火车。

再次见到父亲,他又衰老许多。由于长期病魔缠身,异常消瘦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一对昏黄的眼睛深深地嵌在眼眶里,不再有往日的清澈,腰板弯曲得就像我家门前河边的那棵“歪脖子”杨树。看到父亲苍老的样子,我的心很疼。

第二天,我就带着父亲去医院就诊。接连好一阵吃药打针,父亲的病却不见好转。后来拍片确诊为腰椎间盘突出,由于得病时间长,腰椎生理曲度不再,椎体严重变形。

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每天都要去医院做治疗。八十年代,这种病不多见,医疗设施少,缺乏治疗手段。为了治好父亲的病,医生们经常一起会诊,几乎穷尽了治疗方案。除了辅以口服药外,主要施以电疗、磁疗、音乐疗等治疗手段。

在坚持治疗一段时间后,父亲的病情奇迹般地出现了好转,疼痛感逐渐减轻,可以适当走些路了。又过了些天,父亲就不要我陪他去医院了。医院离家大约四站路程,做完治疗后,就步行回家。

看到父亲的病一天天好转,他那往日愁苦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肤色也有了一些光泽,腰板也逐渐挺直了起来,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有一天下班回来,父亲告诉我说,他今天做完治疗后,步行到了钟楼,稍作休息后,又走了回来。我听了大吃一惊。从我们家到钟楼,往返应该有十多公里路程,一位曾经走一步都很困难的病人怎么可能实现?父亲说:“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疼了,我也不赶忙,走一会儿就歇一歇,还不觉得有多累。”我喜出望外。再后来,父亲一直持续着他的治疗与行走。

我家住在一楼,屋后有一约四十余平米的小院,三面砖围墙一人多高。父亲的病好转后就闲不住了,到处找事做。看见我家小院闲着,就帮我在小院的最远端用砖瓦盖了一间小屋,里面除存放一些杂物外,还盖了一间鸡舍,后来养了四五只鸡。每天早上,父亲就会出门拔一些鲜草回来作为鸡饲料。此外,父亲还在院内栽了一棵葡萄树,搭上架,剩下的一小块地种了一些菜蔬。院子虽小,让父亲收拾得整洁条理。

又过了几月,父亲的病好了,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整日里惦记着老家地里的农活。我们再三劝他再多待些日子,想让他身体多恢复一段时间,但哪能留得住呢。

父亲回去后,我时常问及他的病是否复发,听说时常还会感到腰疼,不过,只要多休息休息就会好一些。我提醒他,这种病是不能负重的,一定要注意休息。可是我们几弟兄都在外,母亲年岁亦高,家里的农活他不干谁干呢!曾经,我们几弟兄也反复劝说过父亲,不要再种地了,到城里来生活。可他在农村劳动了一辈子,闲不住。

一度为父亲治好了腰病,尽了一点孝道,感到很高兴。这是父亲把我养育成人,我为他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

还没有来得及让父亲享享清福,七十岁那年,父亲因脑溢血去世。二哥电话告诉我时,我脑子一下子一片空白。当晚,我躺在火车卧铺上整整哭了一夜,泪水不断线地涌出,妻子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劝说。

回到家时,邻里乡亲把我家围得严严实实。我冲进屋里,双膝重重地跪在了父亲的灵柩旁。父亲似睡着了一样,花白的头发略有些蓬散。看着父亲慈祥的面容,不知怎地,我却一滴眼泪也未流出来,而心里却在流血。父亲走完了他辛劳的一生。也许是因为他的孩子们都已安居乐业,所以,他走得很安详。

如今,我也近古稀之年,看到时下景象,时常想,倘若父亲能赶上今日时光,他的脸上一定会日日笑容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