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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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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遍地红。

新生的散文

残硝的浓雾刚刚消散。树梢、巷道、草坪、房屋等像豆蔻年华的眼睫毛,湿漉漉的,迷离、温婉着。

绚鲜的红、绛紫的红、黯淡的红开遍屋前屋后,一村挨着一村,一乡接着一乡,就像绕城的红腰带,碎红遍地。

太阳升高了。早上,袭人的冷寒在背阳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挟着空旷巷道的冷风,“嗖嗖”地卷进来。亲吻着手背,亲昵地钻进敞开的毛衣领子里,渗入直立的裤管里,还小跑到脚板底下。肩耸了耸,后背莫名地抖动着,好像抖抖,体内就能摩擦生热,好把残冬摔抖在阴冷的地上。有一两个穿着单薄时尚棉衣的女子,颠跑着奔到阳光里。向阳处,阳光是炽热的,白得晃眼睛,热得舒适。它烙在地面、墙壁、场院里,像初夏的晌午一样令人舒服。不禁迷惑起来,春来了吗?春的触须在阳光烙印的万物中蛰居,惊蛰了它吗?

簇新的三五成群的人,搓着手,说着吉祥话,走进了明晃晃的光和热里。渐渐地,手不绞着了,肩不耸了,背不抖了。紧绷的棉衣松缓下来了,好像听到里面骨节“咯吱咯吱”的舒缓声,酥酥的、脆脆的。春来了。最先感知它的不仅有阳光、土壤、万物,还有血液在里面日夜奔腾不息的骨髓。它也感知着。

场院里,小桌上摆了几碟点心,放了几只茶水杯,椅背上搭着刚脱下来的外套。每个场院里都坐着一圈高兴、惬意、喜庆的人们。他们在欢快地高谈阔论,手里点着烟、剥着瓜子儿、双手捂着茶杯儿……看到熟人长辈走过时,又站起身,应个诺儿,递支烟儿,满脸笑盈、熟络。男人们笑侃着南来北往的事。女人踮着锃亮的高跟鞋,扭捏着身子,斜挑着眉眼,偷觎一下旁的女人的服装和首饰,心里掂量着哪家殷实。小孩子额头沁出丝丝汗,棉衣扣子解开,敞着胸,闹嚷着在热烈的白炽里上蹿下跳。扔个鞭炮儿,蹲在地上弹弹珠儿,倚在大人身上摩蹭着痒痒的后背撒娇儿……乐不可支。

年来了!一年一度的红花开遍大地。年年家的团聚、村的祥和,在千万条奔腾的春运途终点,凝成眼前一幅幅中国水彩图,焕然一新又藏匿着无法预测的未知。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已翻完了墙上厚厚的一本日历。眼眶里喜庆、祥和、温暖的水粉,一幕幕一框框。眼角不知何时有些湿润。你还有哪些惆怅的.心愿?你还有哪些满目的疮痍?你还有哪些未寻着的人和物?一并截在了年的后门。

看到场院里浸满心事的黑乎乎的枝桠上,蠢蠢欲动的隐绰芽苞吗?在枯败的枝桠里,它在筹划新春的阴谋。看到荒芜的田野上,铺满了一圈圈一层层鞭炮的碎红吗?还残留着年的焰火。它覆盖了田野妩媚风光旧的残骸,低呼浅唤藏在地表深处,不知将长成何等妖孽模样的———新的春光。萧瑟的山、苍凉的河、荒寂的心田,在一阵强似一阵的北风中,在一日又一日逝去的时光里,呜咽着、凋萎着、挺然着,直至呼啸的北风成为强弓之驽。雪是一阵紧似一阵,从昔年的六月纷纷扬扬洒满了夏之酷暑、秋之悲凉、冬之凄然。在一场场心雪的掩覆、滋养、渗透中,漫遍了整个心野,渗入骨髓深处。直至去岁年末,看不出雪是否来过,它才静若止水。

你还想怮哭失声吗?不是每个年月里,都有你刻骨铭心的人和物;不是每个时空的节点里,都有灵魂的激越和重撞;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超度灵魂,惊魂动魄,泣鬼神。但时光之沙,严酷无情。一夜之间,遍地红,红遍了萌生着春意的原野,覆盖了苍凉而又悲荒的心头。年确实来了。

家家一片祥和、温馨、充盈着新的生机和梦幻。你的泪光还停注着旧的创伤吗?但白衣苍狗不待人,新的春光徐徐如梦,重染三维时空,推移着韶华、灵肉、万物不停地向前走,在时空里褪色、碾落又沧桑。你还想裹足不前吗?掬起一捧尘沙已找不出昔时的灵魂;枝上绽放的一朵腊梅是新春的泪;就连挟风而过的空气,都是新的循回。

目光细细审视一川川晴烟,打马观花的人流像涟漪样一圈圈漾出水面,点染出一幅幅喜乐的水粉。在心灵的皱襞上,抖颤的五指摸索着灵魂的筋络,和着它的喘息,低吟着,一声高一声低。

骨髓在血液里颤抖。年过了,春来了!次第加温的阳光携着匆匆的步履在无名忧伤的心田纷踏地蹚过,听得见拖泥带水的叹息声。韶华易逝,接蹱而来的缤纷多彩的生活,它的奏乐一遍遍在大地上的每个场院里循回上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构成了生活中无法忽视的喜闻乐见。它也在心的岩浆层冲蚀着魂之灵。时不待寻,已成追忆,消融于万家灯火的花红中。

一夜之间,遍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