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文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这是老师经常给我们讲的话。老师说，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不要忘了现在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来的，你们脖上系的红领巾是无数的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知道吗？我们在下面异口同声的回答，老师，我们知道，我们已经能够背下来了。

我们上完第一节课，校长来了，校长的眼神很严肃，校长给老师说了什么，声音很小，我们不知道。但是看他们的动作，让人联想到电一影里地下一党一与地下一党一接头的情景。一会儿下课了。老师说，今天有一个特别的活动，我们学校的全体师生要到大队上去吃一餐丰盛的宴席，全村的男一女老少都要参加。公社的干部也要下来开展工作。我们学校的师生全部到齐，一个都不准落下。

究竟是什么宴席？老师没有说。我是班里的班长，同学们问我，班长，你说说，我们吃什么宴席？我说肯定是物资交流会呀什么的，你们知道吧，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大队上来了公社百货公司的展销会，几大间屋子摆满了日用品。物资交流活动，东西很便宜，村民们争着购买。大队上还宰了几头猪，办了几十桌宴席，男一女老少都去吃了，当天我不在家，后来是我妈妈给我说的。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呢？你们是不是也不在家呢？哦，我想起来了，我到外婆家去了。一个同学说。我说嘛，那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不知道，没有什么理由。

正在我们说得起劲的时候，老师吹响了口哨，全校师生集合，两百多名师生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队伍。队伍集合完毕，我们跟在老师的身后出发了。

当我们走到大队的操场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那些男男一女女老老少少，都在那里站着等候着，有的在忙着什么。校长说，我们学校的师生不准乱动，我们是受过教育的，要给全村的老百姓做出一个榜样，遵守活动的纪律。全体师生就不敢走动了。

在操场的另一头，我看见摆着十多口大锅，锅的下面还燃一烧着，炊烟袅袅，轻飘飘的炊烟慢慢向天空飘散。那些女人在锅里用锅铲搅动着，不知道锅里究竟煮着什么东西，这些动作让我联想到我们今天的宴席了。肯定是老师说的我们的宴席就在这里举行，是什么力量把全村里的男一女老少都叫到了一起，是什么意识让全村的男一女老少都汇集到这里？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是一种新生的一团一结的力量，是村民翻身得解放，自己当家作主的精神面貌让全村的老百姓自觉走到了一起，这种新生的力量是农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一团一结的力量，是斗志昂扬的力量，是力争上游的力量。

公社的干部来了，还有两个解放军。解放军穿着整齐的军装，戴着有红五星的.帽子，解放军的形象成了我心里的英雄。

大队书记说，热烈欢迎公社的领导和工作组的解放军同志来我们大队指导工作。大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像春雨淅淅沥沥的，又像夏天的暴雨哗哗啦啦的。那些小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在打闹，大队书记说，你们自己管理好自己的孩子，不要扰乱了我们这次重要活动。有的家长就把小孩抱着牵着拉着哄着，不让小孩走动。

解放军同志讲话了。“全村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今天我很高兴来到我们村，看到你们的精神面貌不错，你们成了国家的主人，你们是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劳动者，我们国家需要你们这些为农村经济建设做出贡献的青年人，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我看到各位家长们怀里抱着的孩子，我为你们感到高兴，你们怀里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国家将来的栋梁。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下面的人有的在说吃饭，有的在说不知道，有的在说吃宴席。解放军同志听到这些话，然后说：“你们说的有点差别了。我们今天的宴席是一种特别的宴席，是要回忆过去苦难的日子，是要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的宴席。”

紧接着，大队书记就宣布了吃饭的顺序：现在开始吃饭，从一队开始，然后是村小学，二队，依次类推。炊事员给你们盛的饭必须吃完，不允许倒掉。发现有故意倒掉这样的问题必须受到严肃处理。

一队的男一女老少都拿着土碗，拿着一双双筷子，炊事员从锅里一勺一勺的舀出来，添加到每一个土碗里。大家看到那碗里是各种各样的野菜，加上玉米糊，颜色黄黄的，红红的，有的吃得津津有味。有的吃不下去，有的说有一种难闻的味道，酸酸的，像中药味。这时有大队的治安队员在监督，谁也别想溜走。

学校开始吃饭了。同学们都端着盛好的土碗。开始吃了起来。有学生吃到嘴里不想咽下去，就在嘴里转动。老师在我们旁边轻轻的说，吃下去，别给我们学校丢脸，知道吗？

“老师，黄三娃不吃忆苦饭，他吐在地上了。”一个同学在喊老师。老师走过来一看，是村上黄地主的儿子。老师说：“你以为还是之前的旧社会，你老爸的房子都被分掉了，分给贫下中农了，你还想过之前的地主生活，还想吃之前的山珍海味？做梦啊，我们这些穷人翻身了，你们家是地主成分，知道吗？是打倒的对象。你赶紧给我吃下去，你不吃下去就去站高板凳。”

黄三娃哭了。“我爸爸是地主，我又不是地主，何况我爸爸在改造，在接受人民的审判，我爸爸有罪，我没有罪。我也在接受教育。老师我感冒了，我真的吃不下去，请原谅我吧。” 上一页12下一页

解放军同志说：“你真的感冒了？我摸一摸你的头，看看发烧没有？有点发烧，让他地主老爸替他吃。”

“解放军同志，我替一我儿子吃忆苦饭，请批评，请监督。”黄地主端着一碗饭两三口就喝完了。

“打倒黄地主，他又想反抗，他是人民的罪人，把我们穷人当着牛马，他还想当地主，我们坚决不答应。打倒黄地主……”

这吃忆苦思甜饭的会议仿佛开成了批斗会，又有人在附和着高声喊：“打倒黄地主，他之前榨取了我们的血汉，应该一槍一毙了，革命历史的潮流是永远向前进的，永远不会倒退的，打倒黄地主……”这种喊声在村里的上空激荡盘旋，盘旋激荡。村里的群众激起了愤怒之情，那种愤怒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之前很多穷苦的老百姓租过他的地种，给他缴过粮租，受了很多欺诈。有的说黄地主还想过之前地主的生活，所以他的儿子不想吃今天的忆苦饭。有的说干脆把黄地主拉出去一槍一毙了算了，以免后患无穷，只有一槍一毙了黄地主才能够解除村民们的心头之恨。

村民们一边在喊口号，一边在吃忆苦饭。我们学校全体师生都认真地吃着这顿特别的宴席。

宴席大约吃了三个多小时，我们学校的全体师生就集合整队，然后迈着雄健的步伐回到了学校。那些村里的男一女老少吼了叫了闹了喊了之后，也陆陆续续回家了。这顿宴席忆苦饭在村民们的悲愤和激动中很快就结束了。

黄地主留了下来。至于把黄地主留下来做什么，只有工作组的解放军同志和公社干部大队干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