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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陪你多走一段路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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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夜晚,她坐在窗前,冬的气息席卷而来,凛冽彻骨的寒袭过全身,迅疾仓促地从皮肤渗入肌理,直至入心。

他不过是陪你多走一段路日志

他发来信息,睡了没有,我在外面等你,你来。

她看着短信上简短、坚决的字,突然狠狠将手机摔到床上。屏幕上的光仍在亮着,摇摇地看见那些字安静地在那里,那么刺眼。她闭了眼转过身,对着窗外寂寂的寒流下泪来。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夜晚,住宅区楼下极富少数民族特色的茶馆,竹椅、木桌、茶香,还有穿着民族服饰皮肤微黑的姑娘。氤氲的热气袅袅婷婷盘旋着升起,渐渐消失在九月的空气里。他坐在她右手边,运动上衣、灯草绒裤子,话不多,偶尔插一两句。

她静静地坐着,突然从他那些简洁的话语里听到一个令她瞬间恍惚的讯息,大她十七岁,侄子已十三岁。她便慌了神,却镇定自若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迅速将心底的疑惑沉淀下去。是了,中间人是不靠谱的,若不是这个年龄,又如何可以坐上车间主任的位置,那样大的集团,是绝不会将位置给年轻人的,何况又是这般安静的人。

分别时,中间人将她拉到一旁,站在路边与她说了良久,无非是他如何优秀的话语,以后在一起了她不用如何操心,何况他年龄大了,也不会去外面胡乱找其他人,况且还是没有结过婚的。

她生生将那些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只一味点头微笑不拂了她的面子。

后来的后来,跟大多相亲遇见的人一样,他问她是否可以相处,若可以便多联系。她压下内心的厌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的按下几个字,还是普通朋友慢慢来的好。

其实她对于他的记忆很浅很浅,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不算矮的个儿,戴着一副眼镜,连镜框是什么样子她都没有看清楚。只记得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左右,只是从眼睛里看到了岁月遗留的痕迹,是比她多走了十七年路的人,比她多遇见了一些人,多经历了一些事。

可在这之前他们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他没有在她年少美好的时月里留下任何痕迹,她也未在他四十多年的生命影迹里留有一星半点。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之外的人,只是偶尔一个转弯,在路途里遇见。可是那相交的路可以走多远,却是未知的。但她一直明白,那段路许是很短很短,随时可以离开。

她是寡言的人,在越来越艰难的路途里越发学会将心事隐藏,因为永远不知道那一句话会将自己葬送,如此小心翼翼、自制地走下去。时日久了,便不易对旁人多说言语。心无芥蒂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见那样的人可以让她敞开心扉。

很长一段时日里他们断了联系,那对于才认识的人是一个不好的讯息。她日日为了那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满城满城的跑,有时夜幕笼罩下来时还站在陌生街道上,看着满城灯火晃了神。有时会对着偌大的鲜红的会堂发呆,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被淹没在这些庸脂俗物里,而她以此而活,并为之付出艰辛和努力。有时会在离大坝很近的地方,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听着湖水拍打堤坝的声音,静静的待一会儿,然后带着满身的疲惫登上归家的车。

他发来讯息问何时可以下班,他来接她一起吃饭。在那样的繁忙里时间是最奢侈的物品,她所有的闲余时间都用在了纷乱的路上和休息,吃饭已是很简短的事。而他,工作时间之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如果他愿意。

后来他便不大约她一起吃饭,而她也是如此疲惫。直至半个多月断了联系。

他又发来短信,彼时她正在路途中,路上没有任何的声迹,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身边几个同事偶尔低浅的话语。她在黑暗里看见他的话语,慢慢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正在路途中。她宁愿他不再发来任何讯息、任何话语。

她知道自己在长久的敷衍,却不知道这些敷衍的意义。如此这般艰辛而难熬。

在凌晨冗长疲累的会议里,她看着身边那些忙碌的身影渐渐觉得生的艰辛和疲累。她很晚才入睡,凌晨三点,她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吞咽着许久没碰的泡面。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气息,她却只想一个人,安然度日。

在现场,那个山里的村落,她仿佛闻见了熟悉的乡土的气息,是村落特有的味道,藏着她这一生至为珍贵、纯洁的回忆,隽永、意味深长。她突然怀念那些宁谧的时日,想要安静的远离尘世的烦扰和疲累。习惯了将一个人锁闭太久,在人海里便会无所适从,只能仓皇而逃。

回来的路途亦极为疲累,在长久的行途之后她将自己安置在公车一角,坐了大半个城市的车到达市中心,在书店里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她不愿去联系他,这短暂的安宁,多一刻便多一刻。她不愿打破。

周末的黄昏,她站在二十六楼的落地窗前,看城市隐没在灿灿光辉里。面前堆积着尚未清理的装修残留物。她在面对这一生至为重要的抉择,只是不愿讲自己轻易交付。她还没有遇到那样一个人,让自己有勇气甘愿与之天涯海角的走。

与他在深秋的山里吃饭,在她的记忆里,这片郊外已多年没有来过。她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她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安宁祥和的夏季,之前、之后都是漫长而艰辛的疲累。她曾在那里将十五岁前的自己埋藏,将身上所有青春里的张扬和肆意收敛。那已是过去的她,从今以后她便是那个安静寡言的女子,安静行走,寂寞且倔强地活着。

他是不知道那里于她的意义的,出来时已是晚上,他没有进去看看的意思,她便也没要求开车转个弯去看一看曾经在过的那个地方。没有什么能够一直不变,曾经的.熟悉过了十年之久怕已是物是人非。

归途中有了长久的沉默,他不言语,她亦不言语。脑海中闪过席间谈起一席话时他言了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所言的是她至为重要的一个人,是她曾约定一生不离的世上最为亲近之人之一。她便久久的沉默下去,余他在那絮絮低语。

山间雾霭渐渐充斥了整个感官,凄寒而孤寂,身后那些曾熟悉的、陌生的都已在了过去,她就那样一点一点将来时的路途中那些遇见放置,当做是过去的一段时光。连同身边的那个男子,在那个夜晚都已成了过去。再不用去迁就与屈服。

晚间他发来信息,说想她。她冷冷地笑,终究不是自己牵绊的男子。心里的灯一盏盏灭尽,连同那些短暂存留的记忆与时光,在角落里成了灰色的,被她抛之不愿记起。

回忆是煎熬,熬成毒,深入骨髓,唯有将那些不愿意的、失败的摒除,才能够在接下来足够漫长和疲累的余生里坚定地活下去。

脸上的泪渍已风干,留下浅浅的印记。她起身,到卫生间里,将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加绝望更加寒冷的了,她想,而这一切都会过去,不再成为她前行安静度日的束缚和欺压,不会再是窒息的恐惧。

穿上风衣,走出门去,外面这一百多米的路,幽暗深邃,特别是在这冬夜里,没有光。她静静地走过这段黑暗,光亮照过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路灯下,倚着车身,手里的烟明明灭灭闪烁着。

看着她走近,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她看着那张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脸,眼里的疲惫无以复加,却突然想起她终于不用再面对这张脸,以后漫长的时月里也不用为眼前这个人疲累和煎熬。

心里的疲累慢慢散去,她看着近在咫尺却隔着一片漫无边际的雾霭的他,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来。

你不用再来了,当是放彼此一条生路。

他听到她安静的话语在清冷的空气里弥漫开去,看着他脸上的错愕一点点放大,然后消失。

他终于是一句话都没说,她不再看他,转身向着小区里走去。

她想,她终于可以安睡一晚。不必再惊醒,余一身惊悸。

如果,再努力也无法去欢喜的人,纵使在一起亦是煎熬,那些便离开吧。给自己一条生路,不用走到穷途末路。

突然想起了那句话来:“她不过是陪你多走一段路,你当真不必记在心里太久。”

生命中会遇到很多人,在某一个时刻陪你走过一段路。

那些故事的最后,剩下的其实一直只有自己。

偏执,倔强却想要热烈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