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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的两封来信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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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放着两封女儿的来信,一封是女儿在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给我写的回信,一封是前两天接到的女儿的来信。跟女儿之间极少通信,记忆中这也是仅有的两封。现代通讯手段已经如此发达,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解决了,电话解决不了可以上网聊,想看到对方还可以视频一下,有谁还能想起来写信呢!

女儿的两封来信散文

但我还是要说,写信自有写信的好处,书信有其他现代通讯手段不可取代的重要作用。电话打完了,视频聊完了,所有说过的事情过段时间也就遗忘了,转眼成为过眼烟云。书信则不同,它可以把人们的记忆保存下来,让情感的酵母在其中发酵、生发、升华,它能沟通过去与现在时空上的联系,若干年以后再重新品味,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说起女儿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就不得不提及女儿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时,我跟她之间发生的那场激烈冲突。女儿在J区实验中学读高中,离家很远,坐火车也得四、五个小时的路程,当然只能住校。高三阶段,妻子为了女儿的前途,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去她那里陪读。到了双休日,如果不忙,我有时也会去J区女儿那里看一看。

又是一个双休日,我去J区实验中学看女儿和妻子,还特意为女儿买了一些她喜欢吃的水果和食品一类的东西。开始去时,女儿还挺高兴。女儿上课走后,妻子就跟我唠叨说女儿不懂事儿,惹她生气,学习上也不够用功。晚上,我也确实发现女儿睡得早了些,不到十一点,就上床睡觉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这样的学习状态怎么能行?我的心里也不免有些焦虑。

第二天中午,妻子做了几个可口的菜,准备要改善一下。可女儿放学回来后,看上去样子不太高兴,估计是模拟成绩不理想或是受到了老师的批评,回到屋子里就上床躺下了。吃饭时喊她,她说头疼,等睡醒后再吃。我跟妻子两个人只好先吃。看看快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我喊女儿起来吃饭,然后去上课。可女儿却说她不舒服,下午是两节作文课,不去上课了。

我很生气,都什么时候了?头疼这点小毛病就不去上课?作文课怎么了?就可以随便不去上吗?我非常严厉地批评了女儿,告诉她下午的课必须去上。女儿哭了,起来后饭也没吃,脸阴沉着,赌着气去了学校。我猜想女儿当时一定怪我不通情理,头疼还逼着她非要到学校去上课。可我当时却想,生活中的困难多得是,连头疼这样的一点小毛病都克服不了,今后怎么才能成大器、立足于社会?

当晚,我要坐半夜的火车回家。女儿晚饭时仍然沉着脸,不跟我话。晚饭后,女儿去上晚自习,回来后,依旧不理我,好像我在她的眼睛里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是她的仇人一样。女儿的这种行为激怒了我,我跟她发火了,跟女儿发誓说从今以后再也不管她,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后悔那天也不要来找我。发完了火,我一摔门就独自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回到家里,气消了以后,一想,女儿不管还不行,做为父亲,我必须得为她的前途负责。面对面沟通受阻,电话沟通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效果,也只好用书信的方式来跟女儿试试了。那天晚上,我给女儿写了一封长信,稿纸写了整整9页,一直写到深夜12点多钟。信中,我语重心长地跟女儿讲道理,指出她身上的缺点和毛病,告诉她父母的期望。还说她现在正处于人生的关键点上,一步走不好,将影响她将来的一生。

我的信发出后第四天,就接到了女儿的回信。女儿的回信写了3页,对我的批评根本就不接受,并逐一进行了辩驳。女儿说她自己压力也很大,我这样逼她只能适得其反,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那天在我的逼迫下虽然去了学校,可一下午就趴在桌子睡觉了,什么也没听进去。她说她原以为我们家里的气氛是很民主的,可是那天的事情让她想起了一句话:所谓民主是有限的,历来都是统治阶级的民主。她实际是说我们家的民主就是那种统治阶级的民主,是资产阶级的假民主。

也许是信写完后,女儿感到她信中的言辞有些过激,担心会再次把我激怒,把信折好后在背面又写上了这样一段话:“我知道,爸爸在接到我的这封信后一定会很生气,但我在信中说的都是真话。我无意非要惹您生气,我想爸爸总不至于希望自己的女儿跟您说假话吧?假话我也会说,可对您我不愿意说,也不应该说。”

读完女儿的回信,我内心的感受很复杂,我真正领教了青春反叛期孩子教育的艰难。女儿从小就个性很强,有反抗精神。记得在三岁的时候,一天中午家里吃饺子,怕女儿把新瓷碗碰碎,妻子专门给她拿来一个搪瓷碗。女儿一看不让她使新瓷碗,生气了,故意把搪瓷碗用手给用力扫到了地上。我大声喊她,让她把地下的碗给捡起来,她就是不捡。我把她的手按到碗上,她还是不肯屈服。一气之下我打了她,弄得一家三口人那顿饭谁都没有吃好。

女儿不肯接受批评也许自有她的道理,我吸取了当年的教训,也只能暂时“搁置争议”,跟女儿“求同存异”了。已经到了高考复习的关键阶段,父女之间的任何对立与冲突,都会直接会影响她的学习心境。我只好放下自己的架子,弯下腰来主动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说不谈我和女儿之间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了,只要女儿从现在起能鼓起劲来认真学习就行,我也就满足了。

女儿的心情平静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学习也很用功,最后终于如愿考上了大学。大二以后,发现女儿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比过去懂事多了,一般不再会为一些小事跟父母发生正面冲突,对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不能触碰,能心平气和地跟父母对话了。女儿自己也不止一次提起过,说自己也说不清楚高三时为什么会那么不懂事,学习不用功,还常惹父母生气。

大学毕业以后,女儿在H市当了一名初中教师,后来又结了婚。其间每年都能回来一两次,看望我和妻子。有时想我们或我们想她时,就相互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经常上网视频聊聊天。闲暇时,我也跟妻子一起去H市看过女儿。唯独这期间没有跟女儿有书信往来,这大概是因为现在跟女儿很容易沟通了,用不着再用书信这种形式了吧!

岳母搬家,把她们家里一个书柜给了我。我在收拾自己家里原来的书柜,把书摆放在新书柜上时,发现了女儿高三时写给我的那封信。把信打开,我又重新读了一遍。也许是时过境迁吧,我早已经没有当年的无奈和忧心,反而感觉到的是女儿的亲切和率真。我庆幸自己当年很理智,没有对女儿进行“残酷斗争”和“无情打击”,才使女儿的个性没有遭到扼杀,才成就了女儿今天的一切。

几天前,接到了女儿的一个电话,说给我寄来了一个邮包,只说是邮包里给我买了一双“李宁牌”运动鞋。我问女儿鞋是多少钱买的,女儿开玩笑说,怎么,要给钱哪,那就给我往存折上存两千元吧!我说女儿,可够黑的。女儿笑着说,你要给我,我还能不要?女儿还告诉我,说让她给代修的`手表修好了,就放在运动鞋里的废纸中,让我别当做废纸给一起扔了。

邮包收到时一看,女儿不但给我买了“李宁牌”运动鞋,还给我买了两条西裤和两件T恤衫,还有一小袋德芙巧克力。送邮包的人告诉我,还有我一封挂号信,他忘记给我带来了。我在想谁会给我寄挂号信呢?第二天把信拿到手里一看,才知道挂号信也是女儿寄来的,原来女儿忘记把信放到邮包里了,只好随后又把信寄了过来。

女儿的信是在办公室里写的,内容不多,稿纸也只有一页半多一些。可读过信以后,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字里行间流出的是女儿的对父亲的关心和爱,其中叮咛和嘱咐就占去了一大半内容。如果是妻子平时这样说,我肯定会觉得有些絮叨,可是女儿的叮嘱,我却觉得很中听,不但不反感,还很快乐。

女儿在信中叮嘱我,她妈妈不在我身边,要我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吃药,天天坚持锻炼,说给我买运动鞋就是这个意思。又说在报纸上看到吃黑巧克力有降压效果,知道我有高血压,就给我买了一袋。女儿在信中还说她若永远不长大,永远在我的身边当我的乖女儿多好,可她毕竟长大了,我也老了,看到我照片里的白发,她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女儿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关心和疼爱自己的父亲了。相比之下,我的确也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变老了,慢慢地也需要女儿来关心和照顾了。说来也无需感叹什么,这毕竟是人生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但是感受自己慢慢变老的过程毕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对人来说也许有些残酷。

把女儿两封写于不同时间的来信放在一起读,的确别有一番感受。女儿的任性、女儿的率真,女儿独立的个性,女儿的懂事,女儿的细腻,女儿的关怀倍至和体贴入微,女儿对父母的爱戴和孝心,都能从这两封信中不时的蹦出来,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让我感到无比亲切。

读罢女儿的信,我才知道父亲节又要到了,才知道女儿为什么要给我寄这么多东西回来。今天,在父亲节到来之际,女儿又给我打来了问候的电话,女婿为我发来了祝福的短信,单位里比女儿还要小几岁的下属也给我发来了幽默短信向我祝贺节日。在这种愉快的心境下,我思如潮涌,欣欣然提起笔来,一气呵成,完成了上面的这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