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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打麦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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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中,在村子的南边,平展展躺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打麦场。故乡人不叫打麦场,叫场面,因为占地300亩(2016年夏回老家得知),人们叫它大场面。场面的北边是土坯垒的近1.8米的围墙,东西两边各有4米多同样的围墙,东西两墙和北墙连成一体半方框形状。北墙偏东边有个出口,供全村人和车辆进出。其他三面是用石头砌成的不足一米的宽矮墙。

故乡的打麦场散文

这个打谷场平均分成5份,从北到南依次是1至5生产队各自的场地。每年夏锄结束,社员们就忙着整修场面,铲除杂草、清扫、碾轧等,为秋天的场收做准备。秋收结束,各生产队的车装载着高高的庄稼,一车又一车运进各自的场地,方方正正地垛成高大的麦垛,一垛挨一垛。这时的场面每个生产队夜里会派一个人守夜,防止牲畜偷吃、发生火灾等。

庄稼晾晒后,就大面积地铺开碾轧。铺开的庄稼成圆形,中心站着一个人,身上挎着连接牲畜的绳子,牲畜拉着碌碡,在人的指挥下转圈子碾轧麦子,一圈又一圈,无数圈。碾轧完后,开始收场,抖秸秆,扬场(拿木锹扬起来用风的作用使果实和外壳分离)。碰到下雨,碾轧半拉子就得收起,还要用苫布遮挡,晴天铺开继续碾轧。经过一个个环节,红彤彤的一堆麦粒山头似的堆在那里。

男的忙碾场,女人孩子忙着切谷穗。切谷穗是按谷子的个数计算公分的,要切谷穗了,记工员在本子上先拉下人的名单,妇女同志们一次五个一领,放到自己的身后,切完再领。二三十个女人围成一个圆圈,面朝里坐着,镰刀头对着人这边,刀把平躺在地上,用石头等重物压在刀把上,使刀把很固定。只见那些阿姨、大婶粗糙的手一手抓谷穗,一手抓谷秆,在刀刃上使劲一拉,头秆分家。左手谷穗往前边一扔,右手秸秆往后一放,动作特别麻利。她们一捆又一捆地切着谷子,当谷穗堆成堆,会有专人过来往里推。谷穗堆到中间,像一座金色的小山。身后的谷秆堆多了,也会有人用叉子挑走。女人们切着谷穗,拉着家常,一个下午,那高高的谷垛就被拿了下来。那些金黄的谷穗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候被碾轧。湛蓝的天空,金黄的谷堆,还有远远近近的麦垛,农具,构成一幅美丽的田园图画。

脱粒机的出现,麦子全部由机器来完成,碌碡和牲畜清闲了起来,只有轧碾谷物时才使用。

脱粒是一种苦差事。要脱粒啦,一阵准备,只见一位男子站在脱粒机前,戴着特制的脱粒帽,从头到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和鼻孔,他的身后站着一排女人、孩子。是为他递麦捆的。高高的麦垛由一个男子在拆垛,他把麦捆一个个扔下来,女人孩子捡起来,一个递给另一个,传递式一直送到喂脱粒机人的手里。只见喂机器麦子的人接过麦捆解开腰子,摆放均匀推进脱粒机。

这时机器的“隆隆”声,人声的嘈杂声,混杂成一曲秋忙的交响乐。脱粒机的出口尘土和麦壳漫天飞舞(因为小麦是连根拔起),抖秸秆的人们站成一排,大约七八个左右,都戴着口罩,围着方围巾(这工作都是女人操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她们的任务是把脱粒机吐出的果实和秸秆分开,一个推给另一个,流水作业。这种活又脏又累,人们满身满头都是尘土。

一个晚上,山头似的麦垛被脱粒机吞了下去,这期间喂脱粒机的人要几次换人,怕疲劳作业出事故。脱粒结束了,人们一个个走下战场,都像从土里钻出来似的。那些亲临战斗的人们脱掉工作服,夹在腋下,有的去老井清洗,有的回家清洗,情况各异。

不论是哪种情况,加工出来的红彤彤的麦粒,金黄的谷子,筛选出最好的装进袋子里运到附近的十八顷公社粮库交给国家,称作“交公粮”。每到这时,各村庄的社员都去十八顷粮库交粮,公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公粮交完,剩下的按成人与孩子一次性分给社员一年的口粮。年景好的时候还有多余的可以入库,年份差的时候,生产队解决不了社员的口粮,由国家补贴社员玉米、红薯干等作口粮。怎能忘记那红薯干是我的最爱,小的时候常常吃到解裤带。

场收结束后,庄稼的秸秆由生产队派人用车一户挨一户送到社员的大门外。粮食的外壳队长会按户分成若干堆,每户一堆。场面的所有东西全部处理完后,干干净净地躺在那里等待迎接下一个使命。地里的萝卜、糖菜等起回来堆在场面,某天队长站在街心,扯着嗓门喊:“分——萝卜了!”社员们拿着袋子,各家弄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一个秋天人们会无数次去场面分东西,什么犁地土豆、蔬菜、大葱等。

每年的秋天,人们都繁忙着、热闹着,但也快乐着。

清楚地记得,场收结束后,一些勤劳的人在场面外边,拿着个竹耙在搂柴,一袋又一袋背回家。这种人家的炕一个冬天都是热乎乎的,老婆孩子满脸堆笑,家里人气也旺,前来串门的人坐满炕。那些婶婶阿姨手里做着针线活,或缝鞋邦,或缝鞋底等等。他们唠着嗑,脸上幸福满满。

故乡的打麦场不只是用来加工农作物,它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作用。全公社一年一次的小学生运动会每年都会在打麦场举行。记得那是我二年级的时候,在运动会上我参加了60米速算跑(跑道中间放着一块石板,上面有数学题,做出答案继续跑)得了冠军。奖品是个铁制的铅笔盒,还参加了4人400米接力赛跑,我们小组得了季军,每人一根铅笔。笔和笔盒两件奖品,足足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子。

杂技团来村演出,戏院就设在打麦场。那时人们不叫“杂技”,叫“马戏”。其实表演的内容是混合型的,既有“杂技”,又有“马戏”。最难忘的是一位演员在马背上,一个小女孩的身体一会缠绕在她的脖子上,一会又缠绕在她的腰上,小女孩像一条虫子那样自如。还有那双足顶水缸,一位阿姨仰面躺在地上,双脚朝上顶一只很大很重的水缸,麻利地做着各种动作,一会儿单脚顶沿,一会抛向空中……男士头顶一根长长杆子,顶端一个小女孩在表演各种动作。看着杂技的表演觉得很危险,但又很好奇。儿时的我觉得马戏团的人个个是神仙,人人是英雄。场内演节目,场外是杂货大世界,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供销社所买不到的`。我拿一个鸡蛋,换12颗彩色糖豆,除了自己吃,还分享玩伴。她们跟着我,拉着我的手一起蹦跳,快乐无穷。

打麦场也是民兵的训练场地。闲暇的时候,公社武装部会把全公社的男女民兵集中到公社所在地训练。在那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年代,即使是花容月貌的靓女也喜欢穿军绿色服装。民兵就更不要说了,他们穿着统一的军绿色服装,手持钢枪,一会走成方阵,一会又变成队列,有时又卧倒匍匐前进。无论是方阵还是队列,他们的步伐是那么一致,那么整齐。民兵精彩的表演引来许多村民观看。特别是那些小伙伴几乎看得入了迷,忘记了回家,忘记了吃饭。

打麦场还是小伙伴们的游乐场。最常玩的游戏是滚铁环,打钢。打钢是二人游戏,一方把一块两面平滑的半块砖头大小的石头立在那里,另一方站在规定的距离用同样大小的石头往倒打,打倒则胜,胜则交换角色,自然胜出次数多者是赢家。这两种游戏其实是男生的专利,有时女生也玩。我既喜欢滚铁环又喜欢玩打钢。滚铁环是比赛谁滚的时间长。因为这些游戏都很有竞争性。

时代的进步,联合收割机的出现,旧时的打麦场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如今打麦场被分割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有的被种植,有的被运作施工料场、工棚……

50多年过去了,旧时的打麦场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在那里无论是玩耍,还是观赏表演,或是参加劳动都带给我无穷的快乐,使我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