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漂流瓶散文

人的生命，只能拥有一次。这世上，没有一个永远不变的空间，也没有一段可以永远停驻的时间。而人的一生，又多么像一程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漫漫长旅，在那条叫岁月的河流中欢乐或悲伤地趟过。无论你我怎样努力地想要挽留或是重寻那些岁月的痕迹，所有的时光仍然不动声色地将成长的印记一点点漂流、逝去。“那么，一切来的，都会过去；一切过去的，将永不再回。”

——席慕容语。

　　[青春]

当我写下这两个字，脑海里立刻重现那些快乐明朗的无与伦比的美丽和珍贵。那轻舞飞扬肆意晴和的欢笑，那容光焕发细嫩光洁的容颜，那随时都可以跳踏有声疾步如飞的脚步，那低眉浅笑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澜微语，那一段蓬蓬勃勃饱满而简单的青春时光呵，就像蓄蕴在心底的湖水，只要微风拂过，轻易就能激起一圈圈芬芳且醇和的涟漪。并不停蜿蜒、饱涨、满溢，直至整幅身心都被熏染得醉人且甜蜜。

那是怎样的一种青春啊！年轻的心，清纯而又轻快，干净而又明丽。看似复杂其实却很简单。满心都是对未知世界和前路的渴求与欢喜，其中似乎还夹带着一丝丝莫名的忧郁和温柔的伤悲。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愿意自己能够快快长大，快快成熟起来，以便有足够的力量宣布自主独立。高傲而倔强的心呵，是那样固守着如玉的葱茏，固守着心底不为人道的小小的隐秘，一心一意想要摆脱各种各样的桎梏和束缚，却又一心一意想让全世界的眼光都向自己看过来。

青春的主场永远是一场哔哔啵啵燃烧的焰火，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怀揣着天真烂漫的梦境与追求，以不可抵御的勇气与毅力行走如风，在人生的旅途中呼剌剌地破空有声，扬帆前进。而它的主旋律则永远是充满激情和憧憬的咏叹调，无需刻意的张扬和呼喊，便已经是一种喧哗着的无忧的快乐了。

青春是一朵盛开的栀子，安静却又那么热烈地吐绽浓香馥郁洁白的芳菲。莹润清绿的花瓣里盛放的，却又不仅仅只是花开的烂漫，不仅仅只是素年锦时的柔软，不仅仅只是一种匍然绽放的翩跹盈动的美，也许，还有那么一点隐秘且甜蜜的忧伤。

这忧伤，因为无法言说，也无力抗拒，只能一直安静而固执地等在那里。等到终于有一天我们的青涩和稚嫩逐渐褪去，我们纯白而素简的心扉渐次被岁月雕花的窗台隔阻在某个时光的断层，暮然回首，才发现人生竟然是一场场马不停蹄阴错阳差的错过时，它便水一样的流泻过来，一点点填满我们慌乱且虚迷的记忆。

原来那时候的你我已经无处可寻了。那些写满美好和柔软的片段，早已拖着长长的尾巴，流星一样划过生命成长的痕迹，然后陨落，并渐次尘封，成为心底不忍触碰的美丽的疼痛。待你我多年后相遇，细说从头，才知道青春是一只鼓满风帆的小船，沿着岁月更替的罅隙，顺水漂流，终于让年华就那样消逝于无痕。而怀念和嗟叹，生生让人潮了那颗沾染了世俗和繁杂的心。

若是生命可以重来，我相信，每个人的青春，将会更加鲜活，更加滋润，更加珍惜一切值得珍惜的事，和人。至少，当你途径我的身边，我再不会错过你，和你唇边那朵栀子般的微笑。

　　[爱情]

爱情是一颗存放在玻璃樽里的水晶钻，晶莹剔透，多姿多彩，光华熠熠。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世上完美最宝贵最绚丽的一道风景，让人穷其一生也要痴迷执着无悔。而它华贵精致的脉络，其实早已暗中布下一个个温柔甜蜜又充满忧伤和痛苦的陷阱，单等你我千万人海相遇，一眼便落入它精心张设的网内。于是，错综复杂的情感，喜乐参半欲语还休的思与念，一如悄然郁结的蛛网，千丝万缕，怎么也理不清，剪不断。

爱情是唯美的，是神圣的也是崇高的，它是世上最纯洁最浪漫最原始的情愫，只为有心人和有缘人绽放其瑰丽斑斓的色彩。被爱情击中的男女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情，可以包容对方所有的缺点，甚至可以将任何一个平淡平静的时日过出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缠绵和不平凡来。

陷入情感漩涡的恋人恨不能日日眉目相映，同享每一个暮暮朝朝的细致与温馨。常常能见到一对小恋人同吃一个冰激凌时，你一勺我一勺那份自得其乐、旁若无人的怡然与甜蜜。那是怎样的你侬我侬忒煞多情的相伴相随呀！而那样的一份心性，即便只是一杯淡到无味的白开水，即便是清苦如莲子，怕是也能吃出比蜜还甜的滋味。

是的，没有人能抗拒爱情的魔力。当那个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亚当与夏娃冲破禁欲的那一刻，这情与爱便像一道看不见触不到解不开的魔咒，让红尘中每一个男女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份情牵彼此，相爱相恋的纠葛与牵盼。于是，几千年前的诗经也甘愿陷落，开始反复吟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夜不能寐”。也许，唯有相思才是这个世上最美却又最刻骨铭心的。它超越了理想和现实的界限，逾越海角天涯与万水千山的隔阻，无可厚非地臻于爱情的最高境界。

只是爱情太美，美得有点娇气。它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也经不起任何跌跌撞撞的磕绊和猜忌。像水晶，又像古瓷，像开在水中的夕莲，需要静养，需要那样一种煦暖柔和相知相惜的氛围。若不精心呵护打理，美，也只就那样一刹，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池一地。多情却被无情恼，自古多情空余恨，也许就有点这个意思。只要爱了，便会倾心，便会情不自禁地陷入一场空绝千古的挚和深。而倾了天地的感情，就像扑火的飞蛾，哪怕被爱火烧成灰烬，又怎么能轻易就收得回？所以它带着隐刺的棱角又最伤人。

爱，其实是冰与火的两端。爱到极致也许就是不爱，若是不懂得适可而止也许就变成了恨。所以爱情从来就需要空间，需要尊重和理解，需要正确的认知，需要双方努力的付出和点点滴滴的苦心经营。爱存于心的人，就有阳光，就有温暖，就有日日被幸福包裹着的滋味如影随形。一旦埋下爱的'种子，你就得做好这样那样的准备，接纳和包容情爱的漩涡给你带来的巨大的喜悦和冲击。

人的一生，说是漫长，其实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若是岁月的河中，那个玻璃樽里的爱情漂流瓶顺水而来，你，是不是毫不犹豫就伸手打捞起属于你的那颗水钻，尔后，以一颗玲珑优雅的素心，将它擦拭呵护得光华流转？

　　[离歌]

五月，已经把一帘青葱挂满每一个角落，层峦叠嶂的绿影，随风曳动。风有些微热了吧？总觉得空气中有些潮湿的味道，也许跟季节有关，也许跟心情有关。

抬头，那个红色的倒计时有些触目惊心：16！还有16天，只有16天，仅仅是16天呵，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演练，早已让我们学会了整装待发，随时披挂上阵。这仅有的16天，我们还能做什么？回望那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都在尽力假装平静，看不出一丝表情。也许有些累了，倦了，日复一日，简单而直接的生活让心都变得近乎麻木。

桌子上堆满了各科试卷和复习纲要，黑板上写满了题解和公式，每个人专心致志运笔如飞，唯恐落下哪一个细节（或许是必考的），又觉得隐隐有些惶惑和不安，真的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么？答案是肯定的，几乎所有的师长都报以鼓励和赞许的微笑，也许那真是一剂强心针。

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没底，私下里，都在暗暗跟自己较劲。风从那边吹来，窗台下一丛丛蔷红薇白正开得热烈。抱着厚厚的复习册，一遍遍地听那首《栀子花开》，略带沙哑的声音，似乎要把所有的愁绪都融化，却不忍释手。

已经有很多粉红或浅蓝的通讯录在彼此之间来回传递，也许那一张小小的纸片，能浓缩那些朝朝暮暮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或美丽或温馨的记忆，或忧郁或迷茫的心情，所有的泪水和笑容可以鉴定。而那杯离别的清酒，早已斟满你我的心头，当我们挥手作别的时候，含笑，却不让自己泪流。

时光从岁月的沙漏里，一点点溢出，日子飞快地从你我身边走过，奈何指尖终究握不住。那一页渐变的风景，坐在韶华深处，俯首看春去了夏来，点点落红花飞无数，繁华极尽之后，转眼秋至。心，便开始无端地疼痛，没有缘由，也找不到出处。

芳菲浅唱的五月，也是流光飞舞的季节，在如此葱翠的时候，从来都不曾想过，还会有一支歌，在你我毫不设防的瞬间，骤然把所有的过往都冷凝成一枚青果。而梦，坚定着前行的脚步。如果别离，无需仰望，无需回首，甚至深藏多年的那一滴泪，都来不及从眼角跌落。

一切似乎都停在原地，那条悠长浓荫的小径，你我仍然波澜不惊地走过。这么多年来，你的脚印，抑或我的脚印，密密匝匝，说不清是你盖住了我，还是我覆住了你。又或许，早已熟悉得分不清彼此。而那些或浅淡或疏密的记忆，错落有致地排列在相册中，来不及泛黄，来不及变淡。却始终牢牢圈定在我的心底，从未走失。

从来都不去想，暗藏的心事是否早已被路旁的木槿看破。那些浅紫素色的花朵，如一个个小小的风铃，在风里盈盈立着。当心微微漾动的时候，一串串铃声清脆，钉铛悦耳，如蝶，从蕊间，翩然划过。

知道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那一本喜欢的诗集，才刚刚打开，扉页上，还留着你未干的墨痕。而我，刚刚学会，在那方浅蓝色的小笺上，信笔涂下与生俱来的眷念。此刻，我竟然就要收捡细密的心音，随那一缕浅浅的香痕，别你而去。

那道狭长的风雨廊，伴随你我，从不飘摇，不知参透了几多凡尘旧事。如今，依然保持静默。而我，曾不止一次地设想，在那个拐角处，与你不期而遇。是电光火石的刹那，我，将慌乱投向别处，而你，平静如初。

一遍遍地回想，当初是怎样将目光锁定在你的身上，不问来处和去处。从此，任一道浅浅的思念，烙成伤痕，在每一个云起月落的时候，无论雨雪风霜，无论春夏秋冬，暗自微微地甜蜜或是疼痛。

窗外，依然是大朵大朵的流云，从五月的天空出发，带上行囊，缓缓启程，在清透朦胧的烟色里，反复吟唱一支歌，而那音韵，禁不住季节的颠簸，也禁不住夏风的蹉跎，终于，流淌成水湄盈盈的清溪，从记忆的源头，向着更深的未知的前路漫溯。前方，还应有梦，而你我，终不能就此停歇。

也许那丛杜鹃，还有那株木棉，深谙我是如何自你的怀抱，汲取我所需要的美丽和温柔，娉婷袅娜起来的。就像烟火，璀璨和芳华原本就来自深深的寂寞，令人窒息的美丽过后，剩下的，却始终只是一声温软的叹息。一切，终归是要过去，而我，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我仍然愿意将心事为谁淹留，守在五月，守在原地，守在每一个想念的背后。当月光逐渐升起，而星光逐渐黯淡，一丛丛栀子花悄然盛放的时候，那辗转的思绪会撩拨一段略带伤感的旋律，陪我在夜里，细数默然，相对无语，抑或无眠。

长亭外，新柳已绿透，而我，又怎么忍心折断，那一捧飞扬的青丝，那一地芳草的迷离，还有那一指无法弹拨的琴弦。风，在远处，层层叠涌，牵着我，却连着你，隐隐，有幽香轻潜。

注定那一场相遇，是彼此的错过，匆匆而来，却又不得不黯然挥手。一如你是那一滴宿雨，而我，无法泊你在指尖，流转露歌。没说完温柔，看不见永久，只能相拥着沉默。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迎风而立，我，随风而去。

五月，让我们带泪笑着，说着祝福，道着珍重，用温暖和感动，送彼此离去。此去，有梦，还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