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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小学优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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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天有点阴郁,不见星光,欲雨未雨的样子。我与她偶遇在小河边。很自然的,我们其中的一个改变了原先行走的方向,之后,她突然说起了她父亲。

父亲的小学优秀散文

她说,好长时间了,一直失眠,每晚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每一夜,我都会想到他的音容笑貌;想到去年的今天,乃至前年的今日,父亲跟我说了什么话,他做了那些事情。

她说,那些话、那些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而父亲却已远离。

她说,当然,很多时候,话是通过电话说的,那时候我已经在上海带外孙女,一年难得回去一两次。父亲想我了就会打我电话,而我一般不会主动打,除非从别的渠道知道确有情况。因为父亲的耳朵实在太聋了,我非得大声拼命地对着电话大叫大喊才行。而父亲做了什么,我则可以通过养老院的阿姨和那些亲戚知道。

说到这里,她的语态变得难受起来,如同这时候的天空。我安慰她说,你父亲走的时候已经九十一岁了,应该是高寿了。她回答,之前我也一直想,人生自古谁无死,何况父亲已经这么老了。你是知道的,我甚至在父亲没走之前就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我甚至烦他的电话,烦他的唠叨。直到父亲真的走了,我才突然发觉,有很多的情和爱是要等到真正失去后才会深刻体味到珍贵并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的。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脚步,面对着我。很久,她才接着说,你知道吗,让我最最难受和愧疚的是去年的4月28日发生的一件事。那一天,不,在此之前其实父亲已经不止一次地打来电话,要我回去,每次,我对着父亲大喊“你身体不好吗?”

父亲说“身体好。”

“缺少什么东西?”

“都有。不缺。”

“那您要我回来干啥?我很忙。老爸,真的。您得体谅丫头才是。”

“我不管你忙不忙,这一次,我一定要你回来。”

她说,那几天,父亲的语气里总是带着执拗的固执,是一种命令的口吻。可我还是不想回去。为此,我特别打了哥嫂和养老院阿姨的电话,回答,父亲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异常。之后,我又打了我表妹电话,我让她这几天无论如何替我多走一趟,去看看我老爸。表妹回答我,老舅那边没事,一切有我。

她说,在与表妹通了电话之后,我更加坚定了不回去的信念。我在电话里对父亲大声喊着“您有什么事情就对秋妹说,她就代表了我,她会完整完成任务的。”喊完,不等父亲再说什么,我主动挂了电话。谁知道之后的第二天,父亲一天之内一连打了我八个电话。

她说,父亲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要我这几天一定得回去。一定!而且,越早越好!

我问,“后来你回去了。”

她说,“最终,我于4月28日回去了。不为其他,就为了父亲的那股子孩子气。对。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父亲孩子气。”

这时,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抽泣。“你知道我父亲那一次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去?”

“为什么?”

她说,“当我风尘仆仆站到我老爸面前的时候,我看到老爸真的很好。吃得下也睡得着,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我甚至摇着头嗔怪、失笑地喊了一声,我的个老爸呀!为此,表妹和老爸开玩笑说‘舅舅,现在姐姐回来了,您就高兴了,没事了。对吧?看您,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她说,“那一夜,我和父亲睡到了一个房间里。两张床,呈丁字排立。当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我再一次面向父亲,我带了一点批评的口吻说‘老爸,现在,您可以说说这一次一定要我回来的理由了吧?’听了我的话,父亲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我慈祥地笑笑,而后窸窸窣窣地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了一张用小手帕包着的、叠成了小方块的存折,一张八万元的存折!”

说到这里,她掩面哭了起来。她抽抽噎噎地说,“当父亲拿出这钱的时候,他的脸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他说,把这个交给了我,他才能放下心。而我在那一刻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我惊呆了,我哭了,我真的没有想到父亲是为了这个事情才叫我回来的!而且,催得那么急!我更没有想过这钱是如何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因为这么多年来,自从母亲走后,父亲的工资一直是我哥哥掌管着的,父亲真的'没有钱!他所有的零钱都是我平时于不经意间给的一些小钱和他从我哥手中拿到的有限的一点生活费而已,而父亲,这么多年来可能一分钱都没有用!”

她说,“当时我对父亲说,老爸,我要是知道您是为了这钱要我回来的话,我肯定不会回来。今天,我当然也不会拿这个钱,这钱是您的,您用了我才心安。父亲回答我说,丫头,我一个老人了能够用得了多少?吃的用的又不缺。你拿着,我的心才能够落定。我又说,你实在要给,也得以后给您儿子呀。父亲摇摇头又对我说,丫头,听话,快拿好。你呀就是个傻丫头,这世界上呀有些人的心是永远也填不满的窟窿!父亲说到这里生气地把那张存折拍到了我的手上,之后又说,现在,我的心事了了,丫头,即使你明天就走,我也不会留你了。”

她说,“这一次回去,我陪着父亲在那间单人房间里睡了三夜。三天里,我如从前一样变着花样为父亲做了他喜欢吃的东西。我父亲身体素质好,能睡能吃,他的消化功能也好,后来我无数次想过,要是我不来上海,或者父亲当时能够听从我的安排,跟着我一起来上海,要是我还像过去那样照顾着他老人家的话,他真的能够活上一百多岁。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又道,三天后,父亲催我走。父亲说,丫头,我知道你忙,你忙你的去,有事我会打你电话。”

她说,很多时候,一个寻常的再见也许就是永远的不见了。三天后,我离开了老爸,回到了上海。谁知道就在此后不久,父亲意外摔了一跤,当我再一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父亲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傻丫头了。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阴郁的雨带着伤感和惆怅。她不再说什么,只是流泪,不停地流泪。而我在听了她口中的那个老人,那个父亲后更是无语,只是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深痛。

两个人就那样呆呆地,呆呆地站在雨幕里,听凭细雨的问天,听凭各自心底的情殇。

很久很久之后,当我们一同往小区里走去的时候,我问她什么时候再回去?她幽幽地轻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走了,我留在老家的根就没有了。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一个没有根的人了,哪里还有家可以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