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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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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年近八十岁,静静地离我远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她走时是那样安详,劳累一生的她,睡熟了。

油灯下散文

母亲一生养育了六个儿女,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不久便夭折了。剩下我们姊妹五个。在那缺衣少食的岁月,母亲为了能让我们吃饱、穿暖,整日忙碌个不停。

玉米菜团、玉米碴子拌饭,那是我充饥的美味。那个年代凭票供应豆油、面粉。吃上一顿细粮那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豆油金贵,母亲便买来豆饼剁成小块,然后浸泡在水里,澄清后炖菜,为正在长身体的我们补充营养。

星星挂上了夜空,村庄是那样静谧。

一点点黄晕的灯光从家家户户的窗子投射出来,给寂静村子的暮色点缀上晕黄的光,从远处望去,微弱的光在黑夜里忽隐忽现,渐渐地又一点点消失了。

辛劳一天的母亲盘着腿,坐在土炕上,又开始为我们做针线活了。

母亲膝下有我们姊妹五人,这五个孩子正是爱动、淘气的时候。在那个年月里,我们穿的衣服总是大的穿新的,二哥接着穿大哥穿过的衣服,二姐和我接着穿大姐换下来的穿小的衣服。由于衣服不间断地穿,渐渐地衣服的胳膊纣子和大襟被磨破了,裤子的膝盖和屁股上也被磨出小洞洞。

母亲为我们补穿坏的衣服,翻箱倒柜地找颜色相似的布块,细细地、密密地把布缝在磨破的洞洞上。我们穿的衣服上有时补上或深、或浅、或补丁与衣服颜色相近的'补丁。衣服上的补丁好像木工经过墨线度量后剪下的形状。母亲为我们姑娘缝补穿坏的花衣服,为了使补丁和衣服周围的花色相搭配,有时在磨破的洞洞旁的花叶边找到一块花骨朵样的布精心地缝在上面。如果你不仔细看,真的以为花衣服还是崭新的呢!

到了秋冬之交,母亲又为我们准备御寒的棉鞋。打袼褙、做鞋底、纺麻绳、纳千层底、脱鞋帮……一道又一道工序不厌其烦。

将近深夜,我围坐在母亲身旁,嚷嚷着和妈妈同睡,母亲轻轻地拍拍我说:“我要睡了,明天能做完吗?你们会挨冻的。”“我要是躺下,过年的花袄你就会穿不上了。”

母亲边忙手里的针线活,嘴里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我在母亲的哼唱中迷迷糊糊地进入甜美的梦乡。

有时我一觉醒来,看到母亲依旧在那里一针一线目不转睛地缝着。我凝视着坐在我身旁的母亲,透过煤油灯反射在墙上的母亲做针线活的影子,那影子一会儿变成个“马”一会变成个“象”,我睁大了眼睛,欣赏着墙上的“皮影戏”觉得好玩又好笑。可是现在我回想起来,真的觉得我那时太“傻”了。

一个又一个夜晚就这样熬过去了。天气更冷了,大年一天天地逼近,母亲的针线筐里却摞起一双双崭新的棉鞋。

饭后母亲坐在土炕上,点上一支卷烟,一边抽,一边仔细地端详着自己一针一线做成的新棉鞋。

母亲做完了鞋子,邻居大妈、大婶都接二连三地来我家,有的看我母亲做针线活,有的叫我母亲为她们剪鞋样子,“做得好,禁穿耐用还暖和”,邻居们啧啧称赞我的母亲。这时母亲杏核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我们长大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母亲却老了。

岁月侵蚀着母亲的韶华,她鬓染微霜,深邃的大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窝里。一生的辛劳,大大小小的皱纹刻在额头上,印在面颊上。一层皮包裹着枯瘦的胳膊,永远也伸不直的手指。看上去,母亲单薄得可怜,好像一场风就能把他刮走。

终于有一天,霹雳般的不幸从天而降,死神一天天向她逼近。

母亲坐在病榻上,气喘嘘嘘地、呻吟着。

她已躺不下了。我又一次在灯下仔细端详着病重的母亲,她是那样憔悴,嘴里还是唠叨叨地挂念着她膝下的五个儿女,她的眼神流露出对生的渴望。

她坐在病榻上,仿佛再一次呈现了我儿时记忆中煤油灯下母亲的身影。

我的母亲一生勤劳、刚强。在我心中,她的勤劳、不服输的精神塑造了一尊永不老去的雕像。

母亲静静地躺下了,静静地走了。无论我怎样呼喊,她再也听不到了。

勤劳一生的母亲,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