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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霉豆腐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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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逛超市,看到琳琅满目的霉豆腐,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乡的霉豆腐,它一次次在记忆的深处触动我的味蕾,它以其香辣的滋味,鲜艳的色彩,如一朵迎风摇摆的映山红般招手勾引着我,使我大咽口水,而我更在意的是,能从中品出对那方山水那人的念想。

家乡的霉豆腐抒情散文

小时,冬至之后,二季稻已经收割完毕了,稻田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稻茬。田塍上的田塍豆、旱地上的大豆、田野里的二季大豆都已经收割完毕了,黄澄澄的大豆,已经颗粒归仓了。家家户户的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朝天牛角椒。晒谷坪上,太阳渐渐地收起了她橙黄色的光线了。坪边的几棵樟树,在冬天的夕阳下矗立着。山脚下的农家村舍的烟囱里,青灰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来了。女人们都在家家户户厨房门口,架起脚盆、豆腐格,摊开麻布,把白花花、嫩生生的豆腐脑,一勺一勺地舀入四方方的'豆腐格子里。男孩子们像雪地里的小狗一样,飞也似地跑着,或蹲在樟树下赌玩小石子,女孩子们在晒谷场上叽叽喳喳地跳房子。热腾腾的水蒸气笼罩着整个村庄,空气中氤氲着豆腐的清香味。

腐乳(霉豆腐)在我国的制作和食用,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早在公元五世纪,北魏时期的古书上就有“干豆腐加盐成熟后为腐乳”之说。在《本草纲目拾遗》中也曾这样记述:“豆腐又名菽乳,以豆腐腌过酒糟或酱制者,味成甘心。”清代李化楠的《醒园录》中更是详细地记述了豆腐乳的制法。

在我家乡,各家都做霉豆腐,而母亲做的霉豆腐特别好吃,上家下屋的大娘婶子们都喜欢来尝一口,并虚心向母亲讨教制作诀窍。

母亲总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们:对豆腐的细嫩、干湿要讲究,豆腐要做成中豆腐或老豆腐,不能太嫩,否则做出来的霉豆腐不成形。做时先要将豆腐隔着纱布把它压干,使其不再渗水,再切成小方块,晾放几个小时,使它更干一点。然后找个干净的竹晒篮或箩筐,在里面铺一层去除叶子并切平的稻草。将切好的豆腐整齐排列在稻草上,每块间留点空隙,放满一层后,如果还有豆腐,再铺上一层稻草,再切再放,要注意将装好豆腐的箱子放在阴凉处。等半个月后,豆腐就会“发霉”,并长出一层黄白色的毛,这时就可以将豆腐依次取出,放到已拌和均匀的盐、味精、花椒、辣椒粉等作料的钵内,再用筷子轻轻拨动,让它四边沾上作料,将沾了作料的豆腐放进土坛子,再加入白酒,或者客家酒娘,盖盖封坛。再过十来天,把烧熟的茶油冷却后,倒入坛中,浸没霉豆腐。霉豆腐拿油浸,一两年都不会坏。

母亲做的霉豆腐有各种味道,品种繁多,一坛一个样,有加蒜末的,加姜末的,加橘皮的,加萝卜干、菜皮干、柚子皮干的,有用茶油浸的,用麻油浸的,有花椒油浸的。

记得小时候,家里拮据,很多时候菜园子青黄不接,家里的菜总是短缺,没菜下饭,好在有母亲去年冬天就做好的几坛子霉豆腐。我和姐弟们就霉豆腐下饭,这些红彤彤的霉豆腐放在面前,浇上清亮的茶油,白色小碗里,红艳艳、香喷喷的霉豆腐令人馋涎欲滴。大人小孩盛碗白花花、香喷喷、冒着热气的白米饭,筷子蘸着霉豆腐吃,就着青菜、白豆腐,如风卷残云般,眨眼间几碗饭就吞下了肚。由于辣,我和姐姐的鼻子上冒出汗,往往吃完饭,辣得张口猛呼吸,甚至难受到站在台阶上吐着舌头直流口水,但是,这些难受没什么,下餐依然大吃不误,且直呼过瘾。

前年春节回家,母亲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我说:“姆妈呀,我最想吃的就是您老做的霉豆腐,还有吗?”不一会儿,母亲就乐呵呵地端来了六七块拌着辣椒粉的霉豆腐,我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碗里面,然后轻轻地夹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啧它,让其香辣味道从我舌尖的味蕾上浸润开来,酸甜苦辣肆虐着钻进我的鼻孔,直到咽喉、肺和心脏。那一顿饭我吃了很久,只为慢慢品尝霉豆腐,母亲虽然很快吃完了饭,可是还一直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吃。当我们要返回上海时,母亲装好了几瓶霉豆腐,用塑料纸细细包了,又递上一双新布鞋,“崽诶,你小时最爱穿布鞋,布鞋穿着晚上暖和,可要记住,不要总在电脑前熬夜啊!”听了我母亲的话,我的泪花在眼圈里打转。

儿时,霉豆腐、腌菜、萝卜干是当时各家的主菜,也是学生外出求学必带的菜。那时,初中生、高中生都住宿在乡、县学校,那里只管蒸饭,烧开水,不管炒菜。就是有炒菜,农家子弟也是舍不得去吃的。我在镇上读初中时,每逢周末,背着米袋,提着装有霉豆腐、腌菜、萝卜干的小瓶子,翻山越岭去学校。可我并不觉得有多苦,有母亲做的霉豆腐下饭,就如吸食了天地之灵气,照样能使我茁壮成长。

家乡的霉豆腐,带给我的有其蕴氲的滋味,更有难舍的亲情和前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