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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吃的记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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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没有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也没机会品尝过草根、树皮的滋味,但我小时候确实也难得吃几顿饱饭,主要还是“瓜菜代”,有段歌谣形象的写出了当时的境况:“早晨吃的红苕汤,中午吃的汤红苕,晚上难得煮,就啃两根生红苕。”有几个镜头,至今记忆犹新。

对吃的记忆散文

家徒四壁的堂屋内,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吃饭,每当有人到灶屋(厨房)去舀饭时,我那三、四岁的弟弟都会大声的哭闹:“莫舀完了啊!莫舀完了啊!”这凄厉的哭喊,穿透时空,时至今日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们生产队有一大片梨园,树下种有红苕(红薯)。每当梨儿快成熟的时节,成群的小朋友长扎梨园,也吸引了其他生产队的小朋友,我们在梨树下翻捡那因生虫、生病掉下来的或被风吹落的梨儿吃,有时也趁守梨人不注意,偷摘几个树上被太阳晒得很烫的梨儿吃。这样既不卫生又带烫吃的结果可想而知,往往容易得痢疾。本来就营养不良的脸色更显得面黄肌瘦。可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往梨园跑——不是我们嘴馋,而是太缺吃的了。

在“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时代,人们连种点蔬菜,都不敢大胆的种。母亲为了改善我们的生活,还是在自留地里种了几棵苤蓝。终于等到苤蓝成熟了,母亲扯了两棵,晚上炒了一棵。另一棵,母亲把它剥皮切丝,凉拌起,准备给我两兄弟带到学校去吃——那时我两兄弟都在五凤乡中读初中。母亲高兴的说:地里的那几棵等它长大点才扯,你们好带到学校去下饭。可第二天,那几棵苤蓝却不翼而飞了,看到这情景,文雅的母亲也暴了粗口,这可是在她儿子口中抢食啊!

一般情况,是从乡下往城里拿蔬菜、土特产,而我的父亲,却常常从城里往乡下背这此东西。父亲那时在四川空气分离设备厂工作。厂区在简阳县城附近的山沟里——为了战备,很多工厂都建在山区。他于是抽下班时间,在宿舍后边的`山坡上种了些南瓜、茄子之类的蔬菜。有时,吃不完时也背些回家。有次在火车上,他差一点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抓起来。解释了半天,才摆脱纠缠。因为革命同志无法相信,怎么可能从城里往乡下背乡下出产的蔬菜、土特产嘛!

说到“吃”,也令我想到了历史上两则著名的有关“吃”的故事。一则发生在晋惠帝执政时期,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传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善良”的晋惠帝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还有一则是现代的,据说在深入揭批“四人帮”的日子里,一农村老太婆愤恨到了极点:“江青那个老妖婆,太享福了,床头放着两种糖,想吃白糖就吃白糖,想吃黄糖就吃黄糖。”

也许正是因为年少时“吃”的记忆太过深刻,所以导致我一些后遗症。

吃相不雅。不管食品好坏,都能吃饱一肚子,且能吃得津津有味,吃得西里呼鲁,吃得风生水起。正如看不顺眼的雅士们所说的那样:就像饿死鬼投胎。

虽然我不挑食,但对有一样食品还是坚决拒绝的,那就是苞谷粉(玉米面)。纵然现在加入若干佐料精烹细作,花样百出,且美其名曰:玉米糊糊、玉米糕。一想到它,我就觉得满口都是苞谷粉粒在钻,就翻胃,主要是在我小的时候,它与我的味蕾、胃觉亲密过度了。我家那时吃得最多的就是粗糙的苞谷粉,不是苞谷粉搅的糊糊,就是只有几粒米的苞谷粉圪塔稀饭。这也常常给我一个错觉:总觉得别人也应如我一样的对苞谷粉深恶痛绝。每当看到与我有相似经历的同学、朋友点“玉米糊糊”时,总是嗤之以鼻:小时候还没吃够苞谷粉嗦,跑到城里来冒充城里人做出一幅喜欢吃的样子!

我不管看到的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第一印象是怎样将它们拔毛去皮,红烧、清炖、烧烤,潜意识里想到如何大快朵颐。我深深的知道这是一种罪过甚至罪恶,但那思绪,却真个是信马由缰,无法控制。每当这些想法不自觉的产生后,我只好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下次再看到这些鲜活的生命时,还是要不由自主的想到舌尖上去。

这些后遗症,也许终我一生都无法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