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游即景散文

辽阔的吉林大地，美丽的松嫩平原，咆哮的洮儿河畔，有一片肥沃的土地，这片沃土虽属亚寒带地区，进入盛夏之后却依然酷暑难耐，只要不是阴雨天，日上三竿便烈日炎炎，炙热的气候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把大地烤得如同一个火炉一般，似乎要把世界万物完全融化掉似的，人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外面气温如此炎热，室内温度亦不乐观，电风扇摇头晃脑地不停地转着，南北窗统统打开，穿堂风也一个劲儿吹着，可是室内空气闷热怎会凉快得了，人人被热得叫苦连天、怨声载道，乃至骂人的脏话不绝于耳……

某日又是晴空朗朗，正在电风扇吹拂下看闲书，一位老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已约好几位朋友，到莫莫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浏览风景让我同去，并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告诉我立即下楼，说他们的轿车马上就到我家小区门口了。

平时我们几人常出去游玩，朋友知道我在家根本无拒绝理由，急忙换上鞋子下楼朝小区门口走去，到门口时朋友的尼桑轿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尽管天气很热，车内空调的温度却凉爽宜人，轿车风驰电掣般疾驰在通往保护区的柏油路上，尽管市里距离保护区近二百里路，几人在车里边侃大山边谈论道路两旁风景，不知不觉便驶入地处镇赉县东部国家AAAA级湿地型自然保护区，待尼桑轿车驶到保护区大门口时，保护区一位朋友已经在路旁等候着我们。

这位朋友从小在保护区附近村子长大，对保护区内各种风景极为熟悉，由他一路陪同我们自然高兴，朋友引领我们先看完了争奇斗艳的荷花，赏过翩翩起舞的丹顶鹤，有人提出要去浏览月亮湖时，保护区那位朋友却建议我们到水塘里去洗澡降暑。

保护区域内风景的确很美，花草树木漫山遍野，湖泊河流遍及沼泽，还是这里迷人的景色冲淡了天气的炎热，我们一个个兴致勃勃地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玩得不亦乐乎。

到水塘去游泳需穿过一片芦苇荡，保护区那些勤劳的管理者们在郁郁葱葱的芦苇荡里割出了一条如巷道般狭窄的水路，蜿蜒曲折地在茂密的芦苇中向前延伸着，我们坐小船于水路上穿行，竟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或许因保护区内无人打猎的缘故，小船进入芦苇荡时诸多鸟儿看到我们竟然毫无惧意，而且呈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鸣叫着，那莺歌燕语之声，仿佛是欢迎我们到来。在朋友划动下，小船不紧不慢地向前缓缓漂浮着，无数只欢歌笑语的鸟儿一直尾随小船后，叽叽喳喳的鸣叫声，仿佛责问我们为何侵犯它们的领地。

看着茂密的芦苇，听着醉人的鸟鸣，小船载着我们于芦苇荡里又穿行了片刻，似乎小船已划出鸟儿的领地，因为它们不再尾随小船而是远远地看着我们。

抬头看去，前方已经出现一片不规则的水面，小船可能已经划入了鱼类集聚地，因为小船前方一连串水花此起彼伏，水花有大有小，证明很多鱼儿在不太深的水下游动，大家真正观看时小船左侧陡然泛起一串水花，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条二斤多重的鲤鱼竟毫无顾忌地跃出水面，窜起一米多高之后啪嗒一声落于船舱之中。

鲤鱼陡然窜出水面并落入船舱的奇特现象，一时间竟然把大家弄得不知所措，人人看着船舱里活蹦乱跳的鲤鱼，居然无一人采取任何行动，待大家醒过神儿上前抢着要逮鲤鱼时，鱼儿似乎在实施自己一项早已策划好的方案，它居然猛地一窜跃出了船舱，继而扑通一声落入深水中逃之夭夭了。

鲤鱼跳出水面、跃入船舱，继而返回水里，一系列动作都发生电光石火之间，我们虽近在咫尺，却因事出突然一个个被惊呆了，直到鲤鱼跳回水里大家才缓过神来，继而相互埋怨，乃至后悔不迭。

保护区那位朋友见我们惋惜笑着说道：“跑掉一条鱼有啥可惜的啊，我撒网时常会有鱼跃入船舱后逃掉……”

小船继续前行，前方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鸭子叫声，继而一只野鸭在芦苇荡里腾空而起，在上空盘旋几圈后嘎嘎嘎地叫着振翅远去。

我们长期蜗居于市里，对这些现象深感好奇，而保护区这位朋友却不以为然，他或许对这里环境甚为熟悉之故，看着野鸭飞走的`方向说道：“这只野鸭正在抱窝（孵卵），否则不会发出那种嘎嘎嘎的叫声……”

朋友见我们面露出不解表情，便把小船划到野鸭飞起的地方停下，呈得意之状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在船上坐着别动，我到巢里找来鸭蛋给你们看……”

朋友说完下了小船，拨着密不通风的芦苇荡，淌着哗哗响的池水朝里面走去，少顷便喜滋滋地拿着四枚浅绿色的鸭蛋回来，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们，并认真地嘱咐道：“小心点儿啊，千万别弄破了，再有几天鸭崽就要出壳了……”

我们视如珍宝般接过鸭蛋轮流传看，见野鸭蛋和家鸭蛋几乎一般无二，一位老友笑着对保护区那位朋友说：“这几枚野鸭蛋送给我吧，我回去放进保温箱里孵出鸭崽养着。”

保护区的朋友看着老友委婉地说：“不可以的，保护区内的野鸭蛋怎么可以拿走啊？再说了，野鸭子这种鸟气性非常大，孵出鸭崽也养不活的。”

这位朋友说着要回了几枚野鸭蛋，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芦苇荡深处的鸟巢，那样子似乎稍慢一些野鸭蛋我们就不给他了似的，朋友送完野鸭蛋返回继续划船前行，我们则边聊天边观察着小船两侧，希望再有鱼跃入船舱好随时擒住。

我小时候在这一带某村住过，朋友说野鸭子气性大的时候，在关注水面是否有鱼的同时，童年期间家里养过野鸭崽和大雁崽的画面于脑际里回旋。

那时候保护区在莫莫格刚建立，可能彼时宣传工作不像如今做得这么到位，或许我们村距离保护区太远的缘故，村民们对鸟类毫无保护意识，每逢产卵期我们就去芦苇荡里拣各种鸟蛋，且每次都会满载而归。

某日拣鸟蛋回来已然天黑，晚饭后却听到鸟蛋篮子里有叫声，娘拿过装鸟蛋的篮子看时，居然有一只大雁崽在里面唧唧地叫着。娘见有雁崽出壳便在煤油灯下检查所有鸟蛋，通过查看娘认定有两枚雁蛋和八枚野鸭蛋可以孵出鸟崽，于是娘用被子在炕头围成一个圈，把野鸭蛋和雁蛋连同那只雁崽都盖在被子里，第二天中午竟然两只雁崽先后钻出了蛋壳。

令人不解的是，在相同的环境与温度里，两天后八枚野鸭蛋仅四只鸭崽破壳而出，剩下几枚扒开看时鸭崽都已死在蛋壳内。

不知娘当时是怎么想的，她居然到集上买来了六只鹅崽，随后把它们和雁崽、野鸭崽圈在一起喂养，因不属同一禽类它们虽在一起喂养却不合群，三种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六只鹅崽以多居上，十分霸道地占据着添食物的禽舍门旁边，四只野鸭崽和三只雁崽各占领着围栏一角，阵地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虽各自为政却相互窥视，但互不侵犯。

野鸭子的气性果然很大，四只鸭崽如商量好了似的集体绝食，小米、黄米、剁碎的菜类轮流调换，鸭崽们对各种食物均不理不睬、不吃不喝，三天之内先后死掉了。

三只雁崽却非常听话，各自为政几天之后便和鹅崽们同吃同住了，待雁崽和鹅崽都长到成龄的时候，娘唯恐雁崽飞走便剪短了它们翅膀的羽毛。

不知保护区的人从什么渠道获知我家养着大雁，某日中午找来村里打听到我家，进门后先寒暄了一阵子，随即对我们宣传保护鸟类知识，继而给一些钱说作为饲养雁崽的费用，也不管我们同意与否，就把娘喂养了近三个月已经长成大雁的三只雁崽用车拉走了。

还记得拉走大雁时的情景，三只大雁被装进212吉普车后备箱之后，娘的双眼睛已经变得噙满泪珠，絮絮叨叨地叮嘱人家路上勤查看着大雁，千万不要憋死它们……

保护区的人可能唯恐娘反悔不让带走大雁，应付了几句二人便匆忙上了吉普车，车门一关载着大雁绝尘而去，车后甩下一溜长长的烟尘，吉普车踪影消失于茫茫草原里时，娘却依旧站着愣神儿，一副惆怅若失的样子看着吉普车离去的方向……

还沉浸在童年娘养雁崽的画面里，老友们的喧哗声将我从回忆中唤出，抬头看时见小船已划出了芦苇荡，一片碧波荡漾的池塘呈现在眼前，两只渔船正在塘里拉开距离撒网捕鱼，每只渔船上方都盘旋着很多鱼鹰、苍鹭等，鸟儿们伺机捕捉因被撒网惊扰逃窜的鱼儿，一只鱼鹰正在空中俯冲而下，衔起一条鱼儿之后腾空而起，一群欲不劳而获的同类则其后尾随抢夺……

我们见有人在此撒网捕鱼都来了兴致，就让这位朋友把小船划过去看看捕鱼的情景，这位朋友豪爽地答应了，把我们分别送到了两只捕鱼的船上，我们边和渔民们聊天，边饶有兴趣地帮他们摘被网出水的鱼儿，一条条鱼儿活蹦乱跳，乐得我们心花怒放，直到夕阳西斜渔民们收网时还余兴未尽，怎奈天色已晚人家渔民不再撒网了，大家无奈只好坐回小船，保护区的朋友摇船把我们送回到了岸上，待我们告别保护区的朋友一路疾驰赶回市里，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