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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口相声《福寿全》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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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您在这儿说哪。我最喜欢听您的相声。今天我特地来拜访您。

对口相声《福寿全》台词

乙 您有什么事?

甲 我找一个堂会。

乙 那太好了。

甲 多找几档子,我们本家儿就爱听相声。

乙 那好,那好。说了半天您贵姓啊?

甲 还贵姓哪!贱姓甘。

乙 哪个甘?

甲 “甘、钭、厉、戎”的甘。

乙 台甫怎么称呼?

甲 还台甫哪,我小名儿叫老儿。

乙 叫您小名儿可不合适。

甲 没关系,打小儿我们家老太爷叫惯了。您叫我我打心眼儿里高兴。

乙 那我可要斗胆了。

甲 没领教您贵姓?

乙 贱姓陶。

甲 台甫?

乙 草字湘如。

甲 这么说陶湘如(陶渊如,著名相声演员。二十年代中张寿臣和陶湘如搭档演出)。

乙 甘老儿。

甲 啊,咱们不是外人了。

乙 外人还叫你甘老儿吗?这么说甘先生。

甲 甘先生了?

乙 甘先生吧。您什么事?

甲 红事。

乙 娶媳妇?

甲 不,红事。

乙 姑娘出门子?

甲 唉,红事。

乙 生日?

甲 那叫寿日!

乙 您别着急,办满月!

甲 红事红事的。

乙 怎么个红事。

甲 入殓。

乙 入殓!死人找堂会。您拿我们开心?

甲 您听着新鲜?

乙 新鲜。

甲 不但您听着新鲜,哪位听着都新鲜。我们那是老喜丧。我们本家儿老太爷,今年八十多了。

乙 岁数不小了。

甲 怹原籍这儿的人,可是久居国外。

乙 在哪儿?

甲 南洋一带。新加坡、马来亚、爪哇、苏门答腊。有怹不少产业,有一千八百里地的橡胶林……

乙 嚯!

甲 ……有俩金矿,有俩房产公司,十几家银行,有仨轮船公司,咖啡国两千多亩。最近回来看看,没想到得了一场病,越来越重,我们老太爷没儿子。

乙 绝户。

甲 也不是绝户,有四个姑奶奶,大姑奶奶都六十多岁了。

乙 有了,老爷子都八十多了嘛。

甲 四个姑奶奶都在国外。老爷子病得这么重,赶紧给四个姑奶奶去电报,把她们接来,好主张着给老爷子办白事。

乙 对,办完白事,姐儿四个把家产一分,得了嘛。

甲 那是您这么想,哪位姑奶奶都比老爷子趁的多。分绝户产,人家不落那个。姐儿四个一商量,把这钱都办了白事,解疼!先说搭的棚,北京六部口六合棚铺请来的技师,搭的是起脊大棚,一殿一卷,过街牌楼过街棚,门口儿三根儿白杉篙,上写“当大事”。每天僧、道、番、尼四棚经对台念,停七七四十九天,待客不收礼。参完灵,燕菜席摆上了,坐那儿吃吧。

乙 没人管?

甲 亲友太多了。准认得这么清!天天去也没人问。

乙 我一家八口了。让他们上您那儿吃燕菜席去行吗?

甲 好啊,您赏脸。有钱难买灵前吊,您看得起我们。就这么一折腾,拿算盘一拢,连四分之一都没花了。

乙 钱太多了。

甲 姑奶奶们一合计,把富裕的钱给底下人分分吧。

乙 有多少底下人?

甲 百十来人。

乙 每人一份?

甲 不,大有大份儿,小有小份儿。

乙 最少的分多少钱?

甲 新去个老妈儿,姓常,常妈儿。

乙 常妈儿是谁?

甲 说相声的常连安他妈。

乙 我说常连安这几天花钱这么不在乎哪,他妈在您府上当老妈儿,去了多少日子?

甲 俩礼拜。

乙 分多少钱?

甲 现大洋四百块。

乙 四百块!要像您哪?

甲 我是总管。

乙 您得发财了!

甲 谈不到发财,反正比他们多弄几个。

乙 那当然。

甲 大姑奶奶一想不行,都分给底下人怕胡花乱花,都糟踏了。

乙 也倒是。

甲 这姐儿四个脾气特别,谁不见谁老想,见面儿没几句话就吵起来。

乙 脾气古怪。

甲 可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

乙 喜欢什么?

甲 姐儿四个都爱听相声。

乙 喜欢我们。

甲 让我找几个说相声的。

乙 我去吧。

甲 我们那儿办白事儿,到那儿也不用说,她看见说相声的就高兴。“这小子真哏儿,好,赏他两千块现洋吧!”

乙 这就两千块!

甲 中人产,发财了!

乙 那好,我去吧,您拉拔我吃饭。

甲 好,您去。您就穿这身儿去吗?

乙 这身儿很规矩了。

甲 我们那儿是白事棚,亲友、底下人好几百号,都穿的跟白人儿似的,您为讨姑奶奶喜欢,您多少挂点儿孝。

乙 挂什么孝?

甲 来根儿带子扎上点儿就行。

乙 挺麻烦的,还得买去。

甲 买干吗?您扎不扎吧?

乙 要是扎呢?

甲 您赏话,告诉本家给您撕。

乙 您告诉最好撕宽点儿。

甲 撕宽点干吗?

乙 剩下补个袜子什么的。

甲 可以,要不够给您拿两匹去。

乙 两匹用不了。

甲 带子扎了?

乙 扎了。

甲 那么袍子也穿上点儿得了。

乙 什么袍子?

甲 白袍子。

乙 孝袍子?

甲 啊。

乙 这可不能穿,多丧气呀。

甲 您还在乎那个。

乙 这叫什么话?扎带子那勉强,袍子不能穿。

甲 您可别让我问住了。

乙 你问哪!

甲 你听过戏吗?

乙 什么戏?

甲 京剧。

乙 哪出?

甲 《虹霓关》。那个小花脸一上台,穿孝袍子,拿哭丧棒。那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乙 您外行啊,那是唱戏。再说也不白穿哪,人家后台给彩钱。

甲 这也不能白了你呀!

乙 也给个三毛儿两毛儿的。

甲 三毛两毛我费这事。穿吗?

乙 要是穿呢?

甲 穿一天给两条儿。

乙 两条黄瓜。

甲 黄瓜干吗?两条儿金子。

乙 五两一条儿的?

甲 十两一条儿的,两条儿。

乙 二十两!

甲 您不穿?

乙 穿了。这就是逢场做戏。

甲 袍子既然穿了,鞋也绷上点儿得了嘛。

乙 还绷白鞋?

甲 不能全绷白的,得留个红后根儿。

乙 还是近人哪!鞋不绷,您刚说两条儿金子是袍子,您没讲鞋。

甲 鞋也两条儿。

乙 前后四条儿?绷了。

甲 鞋都绷了,帽子也戴上得了。

乙 戴什么帽子?

甲 白帽子?

乙 光是白帽子?

甲 上边儿安四个绒球儿。

乙 四个绒球儿!一个线球儿是孙子,俩绒球儿重孙子,仨绒球儿提拉孙儿,四个绒球儿耷拉孙儿,我成孙末子了!我没辈儿了!

甲 这是笑话,不要绒球儿,有俩铜钱儿,两绺儿麻绳。

乙 那也不戴。

甲 光帽子就两条儿金子。

乙 不行。

甲 三条儿怎么样?

乙 够了,不戴了。

甲 完了,光帽子四条儿。

乙 不戴。

甲 帽子不戴?袍子也别穿了,鞋也别绷了,这事儿吹了!我找别人。

乙 别价!这帽子戴了,要不头齐脚不齐不老合适的。

甲 帽子戴了?

乙 戴。前后是八条儿金子。穿个三天两天……

甲 三天两天干吗?由倒头穿到出堂。

乙 出堂,到圆坟儿都干。钱下来我不能白了您。

甲 干吗?

乙 咱们是二八帐,我八成您二成。

甲 坏了,这事儿您甭去了,吹了。

乙 我这是好意。

甲 你踹我饭锅,这不是胡来嘛!

乙 我这是好心。

甲 我知道您是好心,我说话您别介意,我分的钱比您多着好几倍,我从您身上找利?让我们姑奶奶知道了:“这小子给他多少钱也没够,贪而无厌,还从人家身上找利,把他轰出去!”得,我饭锅砸了。

乙 是这么回事:我在您身上发财,心里过意不去,我要报答报答您。

甲 谈不到报答,往后日子长了,我有事还得求您多帮忙。

乙 您有什么事用我,我是万死不辞!

甲 罢了,这朋友我交着了。

乙 买东到西我去。

甲 不敢劳驾,底下人百十来号哪。

乙 厨房我也内行。

甲 中西餐厨师十几位。就是出堂那天有点儿东西,您受累给拿着点儿。

乙 拿不了。

甲 怎么?

乙 太重的东西我拿不动。

甲 没分量,轻松极了。

乙 值钱也不行,翡翠白菜,摔了我赔不起。

甲 不值钱,扔到街上多穷的人都不捡。

乙 什么玩意儿?我拿得动吗?

甲 我看你足能胜任。

乙 什么玩意儿?

甲 小玩意儿,小孩儿玩的哗楞很棒看见过吗?

乙 看见过。

甲 这么大的棒儿,头上有个钩儿,钩儿上挂着剃头房子的幌子似的,上边儿四个字……

乙 “西方接引”。幡儿?

甲 啊。

乙 打幡儿?

甲 对。

乙 走!找打幡儿的。我说给这么些金子哪!不去。找别人。走!说了半天,找当儿子的。

甲 就是找当儿子的。赚钱哪。

乙 赚钱哪,你怎么不去?

甲 我倒想赚,人家不要。都知道我是底下人,到出殡那天,我一打幡儿,老街旧邻戳脊梁骨:“看见了吗?打幡儿的是底下人,花钱雇的,老头儿没儿子,老绝户。”知道吗,怕人笑话。

乙 怕人笑话找外人。我们后台那么多说相声的哪,为什么不找?

甲 他们?他们都不像。

乙 我像!我像我不去。

甲 打幡儿给人当儿子能白当吗?父母的财产儿子有合法的继承权。

乙 我父母双全,多丧气。

甲 你还在乎那个!

乙 我怎么不在乎,再者说人格要紧,我给人打幡儿,同行同业笑话,叫人点脊梁骨,不去呀。

甲 老头儿光橡胶林一千八百多里地。

乙 不希罕。

甲 商船队货轮二百多艘。

乙 少费话。

甲 房产地业,家里古玩玉器、珠宝钻石不计其数。

乙 走走走。

甲 这还不算,老爷子还有四个贴身丫头。

乙 丫头不得有六十多岁。

甲 六十多岁干吗?最大的二十一二,都是天姿国色,姑奶奶一高兴,赏俩丫头,不但继承财产,还娶姨太太。办完事,搬到南洋一住,享不尽人间……

乙 还有丫头,办完事人财两得,哈哈哈……甘老儿!

甲 啊。

乙 我还爱叫他。您说这档子事我去了。

甲 您去合适吗?

乙 怎么不合适?

甲 您父母双全,多丧气。

乙 父母?那如同傥来之物。

甲 您怕同行同业的笑话。

乙 他笑话?那是他生气。咱有钱。

甲 您的人格儿要紧。

乙 人格儿卖多少钱一斤!甭听那个。

甲 不行,您别去了。

乙 又怎么了?

甲 都知道老头儿没儿子,怎么好没影儿的又出来个儿子哪?

乙 那……

甲 就说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个外宅儿。

乙 好嘛,我姨太太生的!那也行。

甲 不行。

乙 又怎么了?

甲 你给人家当儿子。那儿办白事,你这儿老嘻嘻哈哈的。

乙 您可不知道,我能逢场做戏,到了本家儿,当时我就声泪俱下,跟真的一样。

甲 你就这么一说,到那儿给我砸了怎么办?

乙 我怎么说您也不信了。

甲 这样吧,咱们先演习演习。

乙 怎么演习?

甲 这儿好比灵堂,就演习出堂那一点儿。我看着像,马上见姑奶奶去。

乙 好,没有孝服。

甲 您这大褂儿就好比孝服。

乙 没有幡儿啊?

甲 这把扇子就好比那幡儿。

乙 棺材哪?

甲 (拿醒木)这是棺材。

乙 这么点儿小棺材!

甲 将假比真。

乙 我爸爸哪?

甲 在里头躺着哪。

乙 我爸爸是蛐蛐啊!

甲 我是茶房,搀着您。“孝子少恸!”

乙 (欲哭)是有橡胶林哪?

甲 有。哭啊。

乙 (欲哭)轮船公司都归我?

甲 啊,哭吧。

乙 (欲哭)有俩丫头?

甲 你还有完吗?

乙 (哭)爸爸哎!

甲 “孝子行礼!”

乙 怎么样?眼泪都下来了。

甲 蛮好。

乙 像不像?

甲 像。

乙 行吗?

甲 行啊。

乙 有包涵吗?

甲 没包涵。

乙 走。

甲 上哪儿?

乙 见姑奶奶去。

甲 老头儿还没死哪!

乙 我白忙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