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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卷五十二 列传第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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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宗室下

《南史》卷五十二 列传第四十二

  安成康王秀南平元襄王伟鄱阳忠烈王恢始兴忠武王憺

长沙王懿平崔慧景后,爲尚书令,居端右。衡阳王畅爲卫尉,掌管钥。东昏日夕逸游,衆颇劝懿废之,懿弗听。东昏左右恶懿勋高,又虑废立,并间懿。懿亦危之,自是诸亲咸爲之备。及难作,临川王宏以下诸弟侄俱隐人间,罕有发泄,唯桂阳王融及祸。武帝兵至新林,秀及诸亲并自拔赴军。建康平,爲南徐州刺史。天监元年,封安成郡王。京口自崔慧景乱后,累被兵革,人户流散,秀招怀抚纳,惠爱大行。仍属饥年,以私财赡百姓,所济甚多。

六年,爲江州刺史。将发,主者求坚船以爲斋舫。秀曰:「吾岂爱财而不爱士。」乃教以牢者给参佐,下者载斋物。既而遭风,斋舫遂破。及至州,闻前刺史取征士陶潜曾孙爲里司,叹曰:「陶潜之德,岂可不及后胤。」即日辟爲西曹。时夏水泛长,津梁断绝,外司请依旧僦度,收其价。秀教曰:「刺史不德,水潦爲患,可利之乎。」给船而已。

七年,遭慈母陈太妃忧,诏起视事。寻迁荆州刺史,加都督。立学校,招隐逸。辟处士河东韩怀明、南平韩望、南郡庾承先、河东郭麻等。是岁,魏县瓠城人反,杀豫州刺史司马悦,引司州刺史马仙琕,仙琕签荆州求应赴。衆咸谓宜待台报。秀曰:「彼待我爲援,援之宜速,待敕非应急也。」即遣兵赴之。及沮水暴长,颇败人田,秀以谷二万斛赡之。使长史萧琛简州贫老单丁吏,一日散遣百余人,百姓甚悦。荆州尝苦旱,咸欲徙市开渠,秀乃责躬,亲祈楚望。俄而甘雨即降,遂获有年。又武甯太守爲弟所杀,乃僞云土反,秀照其奸慝,望风首款,咸谓之神。于荆州起天居寺,以武帝游梁馆也。及去任,行次大雷,风波暴起,船舻沦溺,秀所问唯恐伤人。

十三年,爲郢州刺史,加都督。郢州地居冲要,赋敛殷烦,人力不堪,至以妇人供作。秀务存约己,省去游费,百姓安堵,境内晏然。夏口常爲战地,多暴露骸骨,秀于黄鹤楼下祭而埋之。一夜梦数百人拜谢而去。每冬月,常作襦裤以赐冻者。时司州叛蛮田鲁生、鲁贤、超秀据蒙笼来降,武帝以鲁生爲北司州刺史,鲁贤北豫州刺史,超秀定州刺史,爲北境捍蔽。而鲁生、超秀互相谗毁,有去就心。秀抚喻怀纳,各得其用,当时赖之。

迁雍州刺史,在路薨。武帝闻之,甚痛悼焉。遣南康王绩缘道迎候。初,秀之西也,郢州人相送出境,闻其疾,百姓商贾咸爲请命。及薨,四州人裂裳爲白帽哀哭以迎送之。雍州蛮迎秀,闻薨,祭哭而去。丧至都,赠司空,諡曰康。

秀美容仪,每在朝,百僚属目。性仁恕,喜愠不形于色。左右尝以石掷杀所养鹄,斋帅请按其罪。秀曰:「吾岂以鸟伤人。」在都旦临公事,厨人进食,误覆之,去而登车,竟朝不饭,亦弗之诮也。时诸王并下士,建安、安成二王尤好人物,世以二安重士,方之「四豪」。

秀精意学术,搜集经记,招学士平原刘孝标使撰类苑,书未及毕,而已行于世。秀于武帝布衣昆弟,及爲君臣,小心畏敬,过于疏贱者,帝益以此贤之。少偏孤,于始兴王憺尤笃。憺久爲荆州刺史,常以所得奉中分秀,秀称心受之,不辞多也。昆弟之睦,时议归之。佐史夏侯亶等表立墓碑志,诏许焉。当世高才游王门者,东海王僧孺、吴郡陆倕、彭城刘孝绰、河东裴子野,各制其文,欲择用之,而咸称实录,遂四碑并建。世子机嗣。

机字智通,位湘州刺史,薨于州。机美姿容,善吐纳,家既多书,博学强记。然而好弄尚力,远士子,迩小人。爲州专意聚敛,无政绩,频被案劾。将葬,有司请諡,诏曰:「王好内怠政,宜諡曰炀。」所着诗赋数千言。元帝集而序之。子操嗣。

机弟推字智进,少清敏,好属文,深爲简文所亲赏。普通六年,以王子封南浦侯,历淮南、晋陵、吴郡太守。所临必赤地大旱,吴人号「旱母」焉。侯景之乱,守东府,城陷,推握节死之。

南平元襄王伟字文达,文帝第八子也。幼清警好学,仕齐爲晋安王骠骑外兵参军。武帝爲雍州,虑天下将乱,求迎伟及始兴王憺。俄闻已入沔,帝欣然谓佐史曰:「阿八、十一行至,吾无忧矣。」及起兵,留行雍州州府事。及帝克郢、鲁,下寻阳,围建邺,而巴东太守萧惠训子璝及巴西太守鲁休烈起兵逼荆州,萧颖胄忧愤暴卒,西朝凶惧,徵兵于伟。伟乃割州府将吏配始兴王憺往赴之。憺至,璝等皆降。齐和帝诏以伟爲都督、雍州刺史。

天监元年,封建安王。初,武帝军东下,用度不足,伟取襄阳寺铜佛,毁以爲钱。富僧藏镪,多加毒害,后遂恶疾。十三年,累迁爲左光禄大夫,加亲信四十人,岁给米万斛,药直二百四十万,厨供月二十万,并二卫两营杂役二百人,倍先置防合、白直左右职局一百人。以疾甚,故不复出蕃而加奉秩。

十五年,所生母陈太妃薨,毁顿过礼,水浆不入口累日。帝每临幸抑譬之。伟虽奉诏,而殆不胜丧,恶疾转增,因求改封。十七年,改封南平郡,位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中大通四年,爲中书令、大司马。薨,赠侍中、太宰,諡曰元襄。

伟性端雅,持轨度。少好学,笃诚通恕。趋贤重士,常如弗及,由是四方游士、当时知名者莫不毕至。疾亟丧明,便不复出。齐世青溪宫改爲芳林苑,天监初,赐伟爲第。又加穿筑,果木珍奇,穷极雕靡,有侔造化。立游客省,寒暑得宜,冬有笼炉,夏设饮扇,每与宾客游其中,命从事中郎萧子范爲之记。梁蕃邸之盛无过焉。而性多恩惠,尤湣穷乏。常遣腹心左右历访闾里,人士有贫困吉凶不举者,即遣赡恤之。平原王曼颖卒,家贫无以殡,友人江革往哭之。其妻儿对革号诉,革曰:「建安王当知,必爲营理。」言未讫,而伟使至,给其丧事,得周济焉。每祁寒积雪,则遣人载樵米,随乏绝者赋给之。晚年崇信佛理,尤精玄学,着二旨义,制性情、几神等论。其义僧宠及周舍、殷钧、陆倕并名精解而不能屈。朝廷得失,时有匡正。子侄邪僻,义方训诱。斯人斯疾,而不得助主兴化,梁政渐替,自公薨焉。世子恪嗣。

世子恪字敬则,弘雅有风则,姿容端丽。位雍州刺史。年少未闲庶务,委之群下,百姓每通一辞,数处输钱,方得闻彻。宾客有江仲举、蔡薳、王台卿、庾仲容四人,俱被接遇,并有蓄积。故人间歌曰:「江千万,蔡五百,王新车,庾大宅。」遂达武帝。帝接之曰:「主人愦愦不如客。」寻以庐陵王代爲刺史。恪还奉见,武帝以人间语问之,恪大惭,不敢一言。后折节学问,所历以善政称。

太清中,爲郢州刺史。及乱,邵陵王至郢,恪郊迎之,让位焉,邵陵不受。及王僧辩至郢,恪归荆州。元帝以爲尚书令、司空。贼平,爲扬州刺史。时帝未迁都,以恪宗室令誉,故先使归镇社稷。大宝三年,薨于长沙,未之镇也。赠太尉,諡曰靖节王。恪弟恭。

恭字敬范,天监八年,封衡山县侯。初,乐山侯正则有罪,敕让诸王,独谓元襄王曰:「汝儿非直无过,并有义方。」

历位监南徐州事。时衡州刺史武会超在州,子侄纵暴,州人朱朗聚党反,武帝以恭爲刺史。时朗已围始兴,恭至缓服徇贼,示以恩信。群贼伏其勇,是夜退三舍以避。军吏请追,恭曰:「贼以政苛致叛,非有陈、吴之心。缓之则自溃,急之则并力,诸君置之。」明日,朗遣使请降,恭杖节受之,一无所问。即日收始兴太守张宝生及会超弟之子子仁斩之军门,以其贿而虐也。有司奏恭纵罪人,专戮二千石,有诏宥之。

迁湘州刺史,善解吏事,所在见称。而性尚华侈,广营第宅,重斋步阁,模写宫殿。尤好宾友,酣宴终辰,坐客满筵,言谈不倦。时元帝居蕃,颇事声誉,勤心着述,卮酒未尝妄进。恭每从容谓曰:「下官历观时人,多有不好欢兴,乃仰眠床上,看屋梁而着书,千秋万岁,谁传此者。劳神苦思,竟不成名。岂如临清风,对朗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也。」

寻除甯蛮校尉、雍州刺史,便道之镇。简文少与恭游,特被赏狎,至是手令勖以政事。恭至州,政绩有声,百姓请于城南立碑颂德,诏许焉,名爲政德碑。是夜闻数百人大叫碑石下,明旦视之,碑涌起一尺。恭命以大柱置于碑上,使力士数十人抑之不下,又以酒脯祭之,使人守视,俄而自复,视者竟不见之。恭闻而恶焉。